由於我的自負和魯莽,我再一次陷入幻境之中,面前的牆壁幻化成一面巨大的鏡子,鏡中的“我”被惡鬼和猛獸圍繞,他們對我虎視眈眈,將我視為獵物,我做什麼動作,鏡中的“我”就會做同樣的動作。
我意識到,如果我選擇與它們對抗,現實世界中的我就會精疲力盡而死,如果我巋然不動,也許我就絲毫不會受到影響,但如果任其撕咬,現實中的我會死嗎?
我不知道,突然,我在鏡子裡看到了我的祖父,他被一頭強壯無比的雄獅撲倒在地,大喊“孫兒救我!”。他滿臉是血,乾枯的手臂顫抖著伸出,不斷向我哀求。
這樣一來,我立刻自亂陣腳,衝到祖父的身旁,同時,無數惡鬼猛獸伺機而動,撲面而來,他們矇住我的雙眼,啃咬我的脖子,撕扯我的軀幹,掏空我的胸腔!
慌亂中,我不斷抖動身體,亂拳亂腳,想要擺脫身上附著的邪惡之物。
“孫兒莫慌!跟隨我念!黃道分宮,大道無形!驅邪靜心,保我魂靈!”
是祖父的聲音,祖父沒有事情!我反應過來,原來我還在幻覺之中,便跟隨祖父的音調音色高聲唱唸:
“黃道分宮,大道無形!驅邪靜心,保我魂靈!”
在我念完這十六個字以後,耳邊攝人心魂的哭嚎戛然而止,附著在我身上的猛獸全數化成西沙,隨著我面前碎裂的鏡子一起煙消雲散。
我猛地睜開眼,世界清明起來,祖父站在我面前,扶著我的肩膀,面帶微笑。我回頭,大殿入口的幾人看著我,一言不發,不知道什麼表情。
“嘿!快把人拖回來!”
張全的催促將我從“幻覺後遺症”中解救,我與祖父合力,將躺在大殿中的兩名先遣隊員輩背了出去。被楊指揮擊中小腿的那人還氣息生存,另外一個早就嚥了氣,觀察他的傷口,我們能猜出,他隊友的子彈打中了他的脖頸,並且擊斷了他的頸椎。
祖父為倖存者治療了槍傷,並告訴我們,此人只是脫水脫力,身體和神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個訊息令人振奮,這意味著我們能從他口中得到很多未知訊息。
再喝了點水後,這名先遣隊員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我們,第一句話竟然是讓我們快跑。楊隊長握著他的手,紅著眼睛告訴他,我們是救援隊伍,已經將他救了出來。
在我們向他解釋過一切之後,這個漢子抱著戰友的屍體痛哭流涕,愧疚不已。
他告訴我們,他姓孫,叫孫立軍,和他一起逃進大殿裡的,又被他親手殺死的叫石振業,大家都叫他老石。
當初他們一行六人最先進入遺址,作為先遣隊,他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勘察地形。他們在進洞不久就遭遇了恐怖的蛇災,那些黑蛇無孔不入,嗜血成性。他們試圖求援,但卻發現無線訊號無法在洞內傳播,六個人當場死了四個。他和老石被蛇群攆著跑,無奈逃進這個岔路,還是不如當初直直地走,說不定老石能活。
當我們告訴他,直走一樣會遭遇蛇災時,他又有些慶幸當初的選擇,畢竟他還活了下來。
談及他是如何進到這裡面的時候,孫立軍賊眉鼠眼地看著我們後面,問我們在這裡見沒見到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同樣瘸著一條腿的老齊問道。
孫立軍說,就是被拐進來那小男孩的媽,披頭散髮,穿著一件粉色的破羽絨服,特別埋汰。
眾人驚訝,點頭說認得,這娘們命挺大啊,竟然跑到這裡頭了,她人呢!
“呸!”孫立軍往地上吐了口痰,還罵了幾聲娘,和我們解釋起當初發生的事。
他和老石兩人一路跌跌撞撞,稀裡糊塗地過了橋,看到這裡面都是一些墳包(石室),心裡害怕得很,想往回走卻發現橋對面空無一物,這下就被困到這裡投了。
兩人壯著膽子進了這墓地裡頭(正常人都會認為這是墓地),他們發現這裡並沒有死人,也就沒那麼緊張了,甚至還找了間石室躺著休息,恢復體力。
但這時候,小男孩的母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哭著問他們有沒有找到她的兒子。二人心生警惕,心說這個詭異的地方,指不定出什麼么蛾子,當時也是沒理。但那女人哭的實在太真,說自己也是不小心進到這裡來,並不是一個人。
兩人一問,說是後續有軍警進來救援,正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當時他們只聽見有兄弟進來救援,忽視了這女人為什麼單獨跑出來,是不是說謊的問題,沒有任何防備地跟著她下到這裡來,然後給引到了這大殿裡。
他們一進來,就感覺頭上像被人敲了一棒似的,然後就不斷有土匪流氓朝他們開槍,他們只能反擊,沒想到還是幻覺。
我心頭一動,原來這幻象還因人而異。
倖存者的帶給我們的資訊很寶貴,結合我們自身的遭遇,幾乎可以直接確定,這裡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都是由這男孩的母親自導自演,扮豬吃虎。不管她的目的如何,她已經利用陰謀詭計造成我方至少12人死亡,還有四人下落不明。但分析敵我實力,那四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祖父曾說過,敵人和朋友都在這裡,如今我們與幕後黑手越來越近,有必要藉此機會整理資訊,作出合理猜想,並制定最終的作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