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安苦笑一聲:“我真找不到比這更體面的殺人手段了,下次你來?”
白月兒白了殷子安一眼,道:“是黃角的叛軍?怎麼會流竄到這來?”
殷子安說道:“應該是戰場上跟軍陣走散的軍士,一般這些小股部隊都會在走失後自尋找回本營。只不過這整個交州都是南平王的地界,沒找到回去的路,就只能四處流竄,禍害百姓了。”
白月兒黯然道:“這樣的流寇整個交州還會有多少……”
殷子安嘆道:“平叛一事就難在清掃這些個無頭蒼蠅,南平王家大業大,抵禦個闖進屋來的豺狼虎豹不成問題,可這屋子裡的這些個蠅營狗苟的蟲子,要想徹底清除就得下些大功夫。”
白月兒說道:“官府不管嗎?”
殷子安說道:“這軍中士卒落草為寇最是不易清繳,官兵算什麼,三十萬官兵能吃得下南平王麾下五萬虎豹騎嗎?各地官員最怕保不住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遇到這些事一紙奏章呈到那南平王府,再由那郡王爺派人清繳,自己不還落個清閒?文先生與我說過,百無一用是書生,倒不是說這書生誤國,只是那一紙筆墨能書多少蒼生疾苦?書生丹青妙筆寫得盛世華章,能寫盡這芸芸眾生百態?一紙奏章為民請命,請的什麼命,死人命嗎?”
殷子安想起在樓裡曾見到的文先生寫的一首詩詞,此番記起,不禁念念出聲。
“黃沙鐵衣裹枯骨,萬般功名半紙書。最是無情青史冊,忠武文正萬民哭。”
白月兒自顧著駕車,沒有說話。
……
二人很快便見到那軍士所說的那個山村,當下正是晚飯時候,村裡卻無一處炊煙升起,遙遙看去死氣沉沉,竟是連雞犬之聲都未曾聽聞。
“一共三十六人,應該是黃角麾下的斥候。”
殷子安回身鑽進馬車中,甩下一句:“你來處理,留個舌頭。”
白月兒輕嘆一聲,跳下馬車,將盤在腰上的繩鏢緩緩取下……
殷子安坐到車裡,和雙手抱膝的女孩隔了三尺遠,聽得車外響起一陣撕心裂肺,殷子安伸手摸了一下女孩的腦袋,後者猛地一顫,殷子安只好罷手。
“你叫什麼名字。”
“清……清河。”
女孩聲音沙啞,殷子安輕嘆一聲,不忍再問,提醒了一句不要向外面看去便走下馬車。
車外血流成河,殷子安走過一個個被洞穿了頭顱的屍體,順著血流的痕跡來到村口的一處空地,在那空地當中站著一身衣角染血的白衣女子,在她身邊跪著一名身著軍中斥候長制式甲冑的軍士,想必就是這幫流寇的頂頭上司。
“還有村民嗎?”
白月兒說道:“剩一些老人孩子,被集中在了一個屋子裡面,想必聽到這村裡的動靜都應該出來了。”
“你去安頓下村民,對了,還有那個叫清河的女童。”
“好。”
白月兒轉身離去,那斥候長見人離去,微微抬起一個側臉,不料下一刻便被人一腳踹飛,砸在那一邊的石磨上,痛苦呻吟。
殷子安走上前兩步,蹲下來提著那斥候長的頭髮,問道:“你們是黃角麾下的?”
“是……”斥候長咬牙艱難答道。
“黃角現在何處?”
“太……樓山。”
“黃角身為濮常城牧,為何會在太樓山?”
“南平王派人圍剿……濮常城失守,黃將……啊不,黃角就退到了太樓山。”
“何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