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后打起精神來見這位先皇后的陪侍,后妃之爭,誰活的最久誰佔了勝場,其實人生很多事,都是如此。
在宮中雖然操勞的鄭太后卻是不老,保養得當與事情太多也有關係,哪有精神去想老與不老,只是使足了勁兒與這些說牡雞司晨的人較上勁了,太后執政時,行將老矣,還怕人說這些話。
此時要見衛夫人,老與不老還是計較的。
坐下來的鄭太后只是睜大眼睛往外面看,看到宮女們引著一位命婦垂首往自己面前來,在自己面前恭敬行過大禮:“臣妾衛氏參見太后。”
“你抬起頭來,”鄭太后要比容顏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迫切過,讓衛夫人抬起臉來,看到她面上居然有淚水下來,卻是眼眸中有喜悅地看著自己。
明知道這淚水不真實,明知道衛夫人看到自己她喜悅什麼,她又不是自己的陪侍。已經是老人的鄭太后還是覺得心裡是熨貼的。
“你居然也不老?”鄭太后只是這樣說一句,衛夫人面有皺紋,卻依然是風采依就,只是風采就可以抵過多少老態。
衛夫人恭敬地道:“臣妾在家裡時,常聽到太后仁政,只因年近衰老,常思拜見而不得見,今天能再得見太后,可謂是臣妾之福。”鄭太后不僅不老,而且面容犀利許多,想來這宮中日子依就是在摧殘她。
“唉,哪裡能不老呢,”鄭太后命衛夫人起來,賜她座位,明白她這麼多的好聽話都是為著吳王。想起來吳王,鄭太后也是生氣,這氣是源於太上皇。
太上皇雖然不願意多見吳王,卻是護的十分之牢。如衛夫人妙姐兒之流是要猜測鄭太后背後有何舉動,太上皇如此護持。其實老人之護兒子,沒有風吹草動也是如此。鄭太后覺得自己平白受了莫大冤枉,衛夫人一來,她是覺得自己可以好好地說一說了。
五皇子已登基,還怕什麼吳王。鄭太后對自己最為滿意的就是自己不學呂后,沒有過度封賜自己的家裡人官職,有賞賜難道不是應該;有時候鄭太后心思上來,也想對著吳王親近一下,奈何太上皇在中間阻攔,鄭太后有冤無處伸。
到此時地步,還不知道對吳王示好,還要做出來一副姿態自己上位了,由貴妃而榮登太后總理天下,這就是一個蠢人。天下這般蠢人雖然多,鄭太后要是如此之蠢,她也不必手握朝政到如今。
“我聽說夫人來了,候著見你呢,不想候來候去候不到,聽說你陪著太上皇出宮了,”到底是女人,鄭太后先是諷刺一下,從聽到衛夫人進宮到她在自己面前出現,已經是一天過去了。
衛夫人言笑嫣然欠身道:“妾拜過太上皇,上皇命妾陪著一同去拜了吳王,又拜過先皇后陵墓。”衛夫人坦然直言,拜過了,你待如何?
在京中一聽說太子之位已定,定的和人人想的都不一樣。就算是定的是八皇子,衛夫人也要往京裡來一趟,吳王殿下居於皇陵多安樂。太上皇賜他封地就在京郊,雖然是近京都,可是也有一個好處。
吳王嫡子近帝闕而住,和離開京裡十萬八千里相比,謠言就會少許多。而且太上皇只想著兒子就在眼前,這是他的心思。
皇后所出幾位皇子,品性衛夫人早就瞭解,她不僅與妙姐兒通訊,有些信件就直接在信中說明呈王爺,妙姐兒回信雖然不說,衛夫人也可以看的出來哪些是朱宣的意思。
想世人最難富貴,又最難是輕閒,吳王是一個真正富貴閒人,而到他這一地步,能真正做到富貴閒人實在是太難。衛夫人心心念念,就是吳王殿下真正悠閒。這日子不舒服嗎?
人都想夢中夢,非中非,百求百修而不得,而吳王此時就是這樣的日子了。衛夫人對著鄭太后侃侃進言:“殿下託臣妾對太后致意,太后日加疼愛,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鄭太后聽的只是微笑,她自己都不明白哪裡有疼愛,還京裡無人不知,也罷,衛夫人進京只是看女兒女婿,隨便再看看太上皇和吳王,拜拜先皇后陵墓,鄭太后也是可以放過去。
轉念要再一想,兩個人是親戚才是,而且輩份上來說是平等的。鄭太后的外孫齊文昊今年要娶衛夫人的外孫女端慧郡主,這兩位年紀相當的年老婦人名為君臣,其實是一對平輩的親家。
“康寧只是小呢,閔將軍就從不疼她,”再說說康寧郡主,鄭太后對著衛夫人開始訴說閔將軍的一系列罪狀,還有一位康寧郡主也是這般訂的親事。
衛夫人是在回來的馬車上聽著妙姐兒說朱閔的事情,心裡也覺得這孩子白中了探花,對著鄭太后道:“我知道也覺得是他不好是他不對,郡主出自長公主膝下,當然是個好的,縱有淘氣也是年紀幼小所致,閔將軍只稟呈長公主就是,這樣粗魯舉動我一定也要責備他的。”
康寧郡主好不好?一個淘氣到可以捅破天的人,可是再不好,以後是自己妻子不應該這樣對待她;朱閔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太后只要不護著,他自己能管的好,現在管不了,那就動手不客氣。
然後就是南平王,鄭太后對他也是一肚子氣,拉著衛夫人道:“命他協理六部,有事情應當對我細細來說,他到我這裡都是蜻蜓點水一樣,在太上皇那裡就是一呆半天,北平王也是如此,昨兒來見我,我說不必,你們往我這裡來,我哪裡有空閒……”
衛夫人含笑聽著鄭太后把這些人的不好一一說過,當然也只是每個人說上一到兩句就止,到此時衛夫人才是真正地佩服鄭太后,做到這一步實在是不易,當下在心裡思忖過才真心實意地道:“太后德才,勝過群臣多矣,他們追之不及也是有的,請太后不必往心裡去。”
這一句中肯的話才讓鄭太后是真正的歡喜:“可不是,你說的很是,只是,”鄭太后抿一下嘴唇笑一笑:“有些恭維過了。”
送過衛夫人出去,鄭太后重新想想剛才與衛夫人的談話,自己又笑了一下道:“這個嘴巧的狐媚子,我想要罵她呢,不想被她躲了。”
外面宮女回話:“安寧公主在外面候著要見太后。”鄭太后沉下臉來:“不見,她就要大婚了,讓她好好在家裡候著才是。”
為著一位閔將軍,安寧公主的心思是宮中人人都知道。帶著康寧去作弄人,鄭太后聽過以後就不再見她,有這能耐作弄自己丈夫去吧,對著別人丈夫指手劃腳又是什麼能耐?
衛夫人進宮中是隨著太上皇進來,妙姐兒和朱宣就沒有再去,夫妻兩個人攜手往房中來,院子裡暮色中,福慧郡主笑的哈哈叫,沈居安正在逗著她玩。
看到女兒女婿回來,沈居安也玩的一身是汗:“福慧好,就象端慧小時候。”看著女兒也是瘋的一頭是汗,妙姐兒伸出手來欲抱她:“母親給你擦擦汗水。”
福慧郡主伸出小手來,卻要的是父親,到了父親懷裡,才把自己的小腦袋伸過來給母親,這就學會了一個字:“擦,”
沈居安看著王爺抱著孩子也是笑容滿面,面有得色:“孩子都要我。”來到京裡的沈居安在王府裡陪著福慧郡主玩,同房中丫頭們旁敲側擊打聽一下王爺是不是都回房中來,年紀大了的這位貴婿也是保不齊。沈居安還不知道外孫子們為著這件事情已經摩拳擦掌。
一同到了房中,小桌子上擺著一封信,卻是軍中來的。朱宣抱著福慧在榻上坐下來,妙姐兒這就拆開信來,裡面還套著一封信,妙姐兒這就歡喜異常,撿起來信先對著銀文剛要說話,又先收住。
這信中信是毅將軍來的,寫的是給吾妻冰晶,算一算日子,毅將軍還沒有收到妙姐兒囑他寫信給妻子的那封信才是。毅將軍自己想一想,長久無信也是不對,不過這信怕父母疑心,先行呈給了母親,只是信紙摺疊起來,信紙背面寫上給誰,放在這一個信封內送了回來。
妙姐兒手裡握著那張信紙,只是一張信紙那就可以看不是,猶豫一下還是開啟了看,想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看過以後更是笑容滿面,信中只是叮囑保養身子,全沒有別的話。
“銀文,請郡主過來。”妙姐兒這才把剛才要說的話說了,再對著朱宣和沈居安複述毅將軍的信:“毅將軍先回京中來,我要再給他去一信才好,最好是在媳婦生孩子前回來。世子要候著雪慧生過孩子再來,算算日子並不耽誤端慧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