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鬟與小童的幫助下,姜承梟與長孫清漪各懷心思的飲了合巹酒。
做罷,丫鬟們放下百子帳,鄭氏步入寢閣,走到塌前,看了一眼床榻上相對而坐的新人,微微一笑,而後雙手合十,嘴中喃喃唸誦:“今夜吉辰,長孫氏女與姜氏兒喜結良緣,伏願成納之後,千秋萬歲,保守古昌,五男三女,奴婢成行,男願為卿相,女盡嫁公王,從茲咒愿已後,夫妻白頭偕老,永不言負。”
唸誦結束之後,鄭氏帶著丫鬟僕婦離開,小童和唱:“請新人歇息。”
言罷,便隨著陪嫁丫鬟佩兒離去。隨著門“咚”的一聲輕輕關上,寢閣瞬間安靜無聲。
長孫清漪此刻無比緊張,又無比糾結,一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渾身燥熱羞臊難安。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姜承梟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安靜的看著她。百子帳是一種紗帳,外面的蠟燭光線輕而易舉的滲透進來,加之長孫清漪此刻並沒有團扇或者輕紗掩面,所以他能夠完完全全的看清楚長孫清漪容貌。
此刻長孫清漪容顏絕美,胸脯飽滿,腰肢纖細,垂首團花形的鳳冠,優美的嬌軀玉體,身著淺玄色的羅衣長裙,晶瑩的肌膚在燭光散射下熠熠生輝,她低垂臻首,俏臉微紅,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綻放。
她的美與尉遲熾繁不同,尉遲熾繁三庭五眼飽滿,端莊俏麗。長孫清漪像是蓮花,容貌精緻,身材欣長苗條。其眉心的鈿花更是讓她此刻平添了幾分嫵媚,人都說成婚時的女人是其一生最美的時刻,姜承梟覺得有點兒道理。
“難怪李安民如此痴迷你。”安靜了好一會兒,姜承梟突然說出一句話。
長孫清漪原本還在惴惴不安的想著他會如何對自己,在安靜瞭如此長的時間之後,沒想到自己聽到的第一句話就讓她如遭雷擊。
彷彿被抽掉了靈魂,長孫清漪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顫動起來。
百子帳被掀開,姜承梟穿上靴子走到桌案邊跪下,桌案上放著器皿,裡面裝著從嶺南郡運過來的新鮮瓜果。他從裡面拿了一個橘子出來剝開,丟了一瓣進嘴中。
喝酒喝了一天,他此刻腹內空空有些難受。
寢閣真的很安靜,似乎能聽得見外面的聲音。說了那一句話之後,他便沒有再理會過呆坐床榻上的長孫氏,而是默默吃了一個橘子,腦子想了一些事情。兩個新婚的新人,之間的氣氛沒有曖昧,只有生冷。
似乎,外面的雪花也飄進了他們二人心中。
可能是由於太安靜,他忽然聽見了寢閣外面似乎有些動靜。便起身開啟門,走出去。聽見門開的聲音,長孫清漪心臟跳漏一拍,清澈的眼眸流下兩行清淚,此刻她顯得嬌弱憐人。
“小主人,請歇息。”
寢閣外面站著兩名蒙面,身穿黑甲,腰攜彎刀的侍衛。姜承梟可以確定,他從未見過這兩人。
“你們是誰?霽雲呢?”
其中一名搖搖頭,“他已經下去休息了,小主人不要為難我們。主人下了死命令,今夜您絕不能離開寢閣,還請不要為難我等。”
聽聞他的話,姜承梟明白,他們是趙王派遣過來的。趙王想的還真多,怕自己逃出去,讓新娘獨守空閨嗎。
“若我一定要走呢?”
黑甲侍衛沉默片刻,而後道:“若小主人一定要走,請殺了我們。”說罷,他拔出彎刀,雙手奉上。
姜承梟眯了眯眼,打量著彎刀,這種刀具十分罕見,並不是大晉軍中通用的橫刀。
他們究竟是誰?
看了他一眼,姜承梟道:“我不會為難你們,剛剛聽聞外面有動靜,這才出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聽牆角。”
黑甲侍衛道:“應該是小郡主。”
樂平?
姜承梟一怔,而後露出一絲無奈,隨後也沒有再管他們,轉身進了寢閣重新合上門。
走到窗邊,他果然發現一個身影,沒好氣道:“樂平,你若再不回去,我可告訴阿孃了。”
外面的影子一動,隨後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姜承梟搖搖頭,端著一座燭臺,轉身走到外室,跪坐在桌案後邊,將燭臺放下,又拿出白紙平鋪,提起筆,蘸點墨水,開始抄寫清心咒。
良辰美景,洞房花燭夜,他卻只能苦逼的抄寫著清心咒,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