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點點頭:“薛清是我兄長,我在府中行六。”
嬴姮挑挑眉,她倒是知道薛家的,皇祖父在位的時候,薛家出過一位閣老,頗為厲害,後來那位薛閣老病逝,薛家就逐漸衰退下來,這一代薛家的人裡倒是有位在大理寺任職,她對那位薛少卿印象平平,但是對於薛忱口中的薛清印象倒是頗為深刻。
那薛清文才不算太高,可頗有實幹之能,她曾經看過他所寫的治國之策,裡頭不像是其他人那般誇誇其談盡說些紙上談兵的東西,反而樁樁件件談及民生,每一條都頗為有用,後來戶部調派官員時,薛清被派往靖州為官,這幾年政績極好。
嬴姮說道:“我以前見過薛大人,他是個有才能的,就連皇叔也曾誇讚過他,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調任回京了。”
薛忱聞言帶著笑容:“承公主吉言。”
嬴姮倒是沒糾結他口中稱呼,公主、師姐沒什麼區別,她只是問道:“那你呢?你能拜在老師門下,想必也不輸給你兄長,你可有應試?”
薛忱點點頭:“去年鄉試得了頭名。”
嬴姮挑眉:“不錯啊師弟……”等等,姓薛,又是去年的解元,她美目微睜,“你就是那個連中頭名,得了小三元卻被人砸了慶功宴的倒黴蛋?”
嬴姮剛開始是沒反應過來的,畢竟小三元雖少,可也並非是什麼很罕見的,她跟薛家沒什麼交集,平日裡也忙著朝上的事情,或是大多留在城郊軍營,只偶爾聽人提過一嘴薛家去年出了個頗為厲害的小三元。
薛家為此大擺宴席,請遍了京中能請的人家,可誰能想到那宴上他們府裡二兒子惹了豔聞官司被人大著肚子找上門,直接在那宴上鬧出了笑話,她當時聽著還覺薛家那個中舉小三元倒黴極了,說了一嘴薛家人太不講究。
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俊美的跟謫仙似的薛師弟,可就不算她嘴裡的那個倒黴蛋嗎?
薛忱聽著嬴姮脫口而出的話倒沒生惱,他只是點點頭道:“是我。”
嬴姮上下看了他一眼:“真可憐。”
薛忱失笑:“其實也沒那麼可憐,那個女子是我找來的。”
嬴姮這次是真驚訝了,她停下腳步扭頭說道:“你找的?”
薛忱說道:“公主不清楚薛家的事情,我父親是薛家庶子,當年祖父走後,薛家便瞧不上我父親早早讓他分家,我和大哥其實並不是在薛家長大的,這些年也一直都沒什麼往來,直到大哥入仕之後,薛家才找上了我們。”
薛家只是表面富貴,藉著當年薛閣老留下的“餘威”勉強撐著外表光鮮,可實則內裡什麼都沒有,當年父親被分出來時手頭不過幾十兩銀子,薛家那些人的嘴臉薛忱到現在都還記得。
薛清開始冒頭的時候,薛家便打上了他們兄弟的主意,若照著他和大哥的脾氣是不可能回薛家的,可父親觀念陳舊,對族中也有感情,再加上他那幾年得了重病想要落葉歸根死後能回宗族,所以領著他們兄弟二人回了薛家。
薛忱其實對於回不回薛家沒什麼感覺,他們不似幼時需要處處看人眼色,薛清有了官身,他於學業也嶄露頭角,薛家就算做些什麼也不敢如以前那般肆意,父親最後兩年的時光也過的還算開心。
父親走後,薛清外出赴任,薛家便又舊態萌發,時不時做些不討喜的事情。
薛忱不願跟他們計較,可薛家的人卻是得寸進尺,他去歲中瞭解元拿著他炫耀一番,替他們薛家長臉也就罷了,後來竟還打起了他婚事的主意。
嬴姮說道:“所以你就找了那人來?”
薛忱淡聲道:“他們既然閒的無事,那就給他們找點事做。”
薛家老二薛永招惹了爛桃花,那女人也是個裡厲害的,這般挺著肚子鬧上門來既能讓薛家丟臉,讓他們雞飛狗跳頭疼一陣子,也能叫薛家因毀了他的宴席而對他心懷愧疚,他“憤而”離開京城,長住書院之中,誰都說不出半個錯字。
嬴姮聽著他說著薛家的事情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沒看出來啊,你居然也能做這種事情。”
瞧著俊美儒雅,一派斯文正經,沒想到心眼兒挺黑。
薛忱看著他:“公主覺得不好?”
“那倒不是。”
嬴姮笑著說道,“換成是我,我會比你做的更狠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欺到頭上了還忍氣吞聲的那是慫包。
嬴姮這輩子最為討厭的就是讓自己為著旁人忍氣,薛忱做的這點兒事情不僅不會叫她覺得不好,反而更對了她胃口。
比起謙謙君子溫文儒雅,她倒是更喜歡這種愛恨分明,懂得為自己爭取利益,又長得賞心悅目的師弟。
薛忱很明顯的很感覺到他“自曝家醜”之後,嬴姮待他更親近了些,與他說話時也比先前要更加隨意,不是那種故作笑言礙著老師的面上才有的親近,而是遇見同類後下意識的接納和靠近。
他嘴角揚了揚,下一瞬道:“我再帶公主去別處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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