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疼你的,可也在意皇后,他不願皇后與你嫌隙,這才將賀禮之事交給了皇后去辦。”
“皇后大抵也是明白陛下心意,這才跟她孃家主動送了賠罪禮來跟你示好服軟,你就當看在陛下的面上別故意氣皇后了,否則陛下既要忙著給你籌銀子,又得安撫妻兒顧全那群鶯鶯燕燕。”
“祖父可是說了,陛下都好些時候不敢往後宮去了,日日都歇在御書房裡。”
薛諾賴在他身旁神色頓了下:“這麼慘?”
沈卻點頭:“先前魯將軍的妹妹進京時,陛下愁得都快哭了。”
薛諾抿著唇瞧了眼那頗為華貴的鳳冠嫁衣,還有旁邊那箱子新帝尋來的當年母親留下的遺物,有些嘀咕的說道:“朝中財政真那麼吃緊?”
“何止。”沈卻說道,“這幾年戰事不斷,西北又有旱災,國庫入不敷出,陛下的私庫都貼補了不少出來,連帶著京中那些皇親國戚都被挨個薅了一層羊毛。”
這幾年新帝逐漸替換著朝中那些原屬於天慶帝的老臣,科舉提拔新人,又啟用一些有實幹的朝臣起來,連帶著不斷削弱那些宗親手中權勢。
那些個皇親國戚往日仗著自家身份地位沒少作威作福,不是老子犯法就是子侄涉案,幾乎沒有一個身上乾淨的,再加上早前朝中一些官員也有不少貪贓枉法的,新帝命人一層層篩查下來。
所犯之罪太重的的直接抄家流放,那些作惡不深的則是軟刀子割肉,一面貶官降爵削減權勢,一面從他們口袋裡掏銀子。
那曾經不知人間疾苦全然不愁銀錢的太子爺,如今都快成了眾人口中的鐵公雞了。
一毛不拔也就算了,還變著法兒的從旁處扒銀子。
要不是新帝好歹還顧全點兒帝王顏面,也怕薅得太狠讓得朝中的人起了逆反之心直接掀了他這個皇帝,他怕是能逮著京裡頭那些世家大族朝臣官宦挨個兒薅下一層皮來。
薛諾聽著沈卻的話既覺得好笑又忍不住面露同情:“聽起來,他還怪可憐的。”
“可不是。”
沈卻抱著她道,“這一次戶部送來的銀子怕是都勒緊了褲腰帶了,要不然你以為詹四叔為什麼突然去江南?只不過是例行巡視,哪就用的著動用整個都察院連帶著戶部官員一起?”
那漕司衙門是出了名的有錢,江南更是富商雲集。
當年私鹽案爆發,朝中查處的時候其實並沒查的太乾淨,因為其中有很多牽扯太大的都是點到即止,只將最上頭那幾個擼下來換了人,可實際上漕運司那頭遠比外界所想的還要藏汙納垢。
朝中沒錢,秋收雖在這幾月,可等新糧入倉、稅收入庫怕都要到初冬去了。
京城沒地方能薅銀子,新帝自然只能目光盯上了江南了。
詹長冬他們一行說好聽了是去巡視,不好聽了那就是去找銀子的,怕是這一次江南那頭會有一大批官員倒黴。
薛諾聽著沈卻徐徐說著京中的事情,頗為同情新帝的同時,又滿是欣慰的覺得自己當初沒接這爛攤子果然是對的,要不然如今窮的到處扒錢的人就得是她自己了。
想著可憐兮兮的新帝,薛諾朝著沈卻懷裡頭一窩,滿是大方地道:
“好吧,看在他這麼可憐的份上,往後不找皇后麻煩了。”
沈卻笑著道:“阿諾最大度了。”
薛諾笑彎了眼。
明知道沈卻不過是哄著她,也明知道她最是小氣不過,可他的話依舊讓她高興。
薛諾扭頭抱著他臉頰親了一口:“想不想看我穿嫁衣?”
沈卻眸色微深。
薛諾湊近紅唇微揚:“想看嗎?”
沈卻掙扎了一瞬,老實道:“想。”
薛諾頓笑,拽著人起身關了房門,取了嫁衣就鑽進了碧紗櫥後的隔扇裡。
門栓落下沒多久,裡頭窸窸窣窣了片刻,就隱隱聽到女子笑謔的聲音:“好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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