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康坐在對面,看著新帝一改往常模樣連哄帶騙地將戶部尚書糊弄走,等人走了之後就自個兒愁眉苦臉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嘆氣,他開口說道:“陛下可是缺銀子?”
贏元煜瞬間看他:“元輔有?”
沈忠康頓笑:“老臣可沒有,沈傢什麼情況陛下也知曉,若只是萬八千兩的還行,可多了就是賣了老臣也拿不出來。”
贏元煜眼中瞬間失了神采:“您都沒有,問朕缺不缺做什麼?”
他缺錢都快缺瘋了!
沈忠康說道:“老臣沒有銀子,可其他人有啊。”
贏元煜愣了下:“其他人?”
“陛下可是忘記了,前些時候白家送來的摺子?”
沈忠康說道,“白家這兩年沒少朝著朔州運送糧草,早前您給了他們皇商的牌子,又賜了白小公子縣爵的封號,如今的白家在整個朔康以及江南一帶,就沒有比他們更富的……”
贏元煜聽著時眼睛再度閃亮,忍不住就想起白家的事。
那白老爺子行商厲害,沒想到出了個白錦元更是青出於藍。
這兩年朝中銀錢不支之時,白家數次朝著朔州運送糧草支援軍需,還曾主動捐贈過一大批銀子在去歲旱災時幫著賑災,他為此特意賜了白錦元爵位,還一度心動想要將他招攬進戶部。
可那小子性情有些乖僻,不喜入京,百般推辭不肯只說要守著白老爺子養老,暗地裡卻幾乎領著白家商隊跑遍了整個大業。
這滿大業裡上至皇室宗親,下至黎民百姓,貴如金銀玉器,廉價如草蓆麻繩,那就沒有他不做的生意。
今歲年前,白錦元更是將生意瞄準了海外。
前些時候白家那頭就上了封摺子,想要請求朝中開海禁,允許白家造船出海。
只那摺子一直壓著,朝中也有不少人為著開不開海禁吵得不可開交。
沈忠康坐在對面,伸手撿著棋盤上的棋子扔進一旁棋盒裡:
“陛下早前就有意想要重開海禁,只是朝中有些大臣固守舊念一直攔著,他們所擔心無非是海禁一開既不見利益又會讓沿海生出亂子,既如此,倒不如先允了白家所請,以朝廷之名讓白家先行造船出海。”
贏元煜若有所思:“元輔是想跟白家以利換利?”
沈忠康點點頭:“朔州重建需要銀子,今年秋收又還有數月,國庫銀錢捉襟見肘。”
“白家想嘗頭鮮,讓朝中開海禁,那讓他們以銀錢交換出海機會他們想必也是願意的。”
“到時陛下給白家一個官方的身份,叫他們以大業特使身份出海,再派遣沿海官員隨行,這樣既能安撫朝中,試探開海之後的情況,也能讓白家心甘情願的掏銀子,也算是兩全其美。”
贏元煜沉吟了片刻,倒覺得沈忠康所說的未必不是辦法。
他本就有意開海禁,只是一直沒有好的人選。
白錦元那小子他是放心的,畢竟雖然改了姓可到底還有阿窈鎮著呢。
那小子敢亂來,阿窈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至於別的……
贏元煜也不在意,朝中那些個老古板願不願意幹他什麼事,他們要再叫囂,行啊,那倒是貼了家底兒給朝廷解燃眉之急,只要他們能拿得出白家給的銀子,他也樂意將就著它們的意願。
等下次缺銀子了,再開海禁。
兩人商議了一會兒,贏元煜就決定照著沈忠康所說的去做,除了允白家造船出海之外,他還決定再賜白錦元一個官位,將那小子捆進朝廷裡,其次只要白家願意以錢財支援朝中,便允白錦元以大業朝特使的身份出使海外,八百官差隨行護他周全。
心事放下之後,贏元煜臉上瞬間明朗起來。
他交代著潘青傳旨讓禮部和工部的人進宮,一邊重開了棋局跟沈忠康對弈起來。
二人說著閒話,沈忠康問:“聽說袁家之人不日就要押解入京?”
贏元煜點點頭:“阿窈說與信件同時啟程,算一算應當就這幾日了。”
說起這個,他就腦袋疼,
“袁家的人也就罷了,送回來就送回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可您知道嗎,阿窈居然又送回來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