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寢不語。”任治平呵斥兩個女兒一聲,卻沒有多生氣的樣子。
婉喬對婉靜吐吐舌頭,露出調皮的笑容,後者也如法炮製,對自己最喜歡的二姐露出純真笑容。
衛衡見婉柔數次挑釁,都被婉喬徹底打壓,這次竟然叫了“外援”,兩人還完敗,心裡不由罵了一句“廢物”,自己站起來刷存在感。
“以後哪個再敢吵吵鬧鬧,就給我拖出去打,聽到沒有!”
衙役們忙稱是。
婉喬卻覺得,這是秦伯言針對自己,心裡罵一句“小人和走狗”,低頭啃著饅頭,卻一塊肉都沒動過。
孟氏心疼地給她夾了一塊肉,她笑著接過來,轉而肉便進了婉靜口中,看得孟氏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吃過飯,任治安和任治順彷彿提前商量好了一般,走到秦伯言那桌前,點頭哈腰商量道:“秦大人,我們女眷多,恐怕睡大通鋪不方便,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分開住房間,房費我們自己出……”
秦伯言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不知道為何,他想起任家大房、二房反覆排擠三房的情景,又想起那個女人,聽著小二報著價錢時,眼珠子滴溜溜轉算計的模樣,直接就拒絕了。
兩人訕訕地走了。
“都去休息,好生看著,輪值的人,都給我提起精神。”秦伯言道。
店小二帶著一眾人往大通鋪走,婉喬快步走到他身邊,小聲問:“小二哥,這大通鋪,一個人一晚多少錢?我妹妹這麼小,還要算錢嗎?我們可以擠一擠的……”
秦伯言耳力佳,又一直在注意她,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有些好笑。
那小二詫異道:“朝廷押解犯人,來睡的通鋪,不準收錢的。”除非是有犯人賄賂了差役,要求加錢單獨開房間。
哇塞!太讚了!
本來被房費這一項壓的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婉喬,瞬間精神抖擻,神清氣爽。
雖然男女混住有些尷尬,但是比起花銀子,這根本就不算事。
別人都在為晚上的艱苦條件而發愁和尷尬,只有她,打了雞血一般振奮。
秦伯言看著她瞬間被點亮的神情,嘴角露出一道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柔和線條——很多年後,秦伯言回憶起和婉喬的舊事,才恍然,原來,從初初相識,自己就開始關注她,甚至忍不住為她著想。
大通鋪比想象的條件要好很多,南北相對的兩鋪大火炕,男的睡一鋪,女的睡一鋪。
婉喬用兩個銅板央求店小二給打來熱水,端到任治平腳下:“爹,燙燙腳吧,走了一天,舒緩舒緩。”
任治平“嗯”了一聲。孟氏忙上前伺候他脫了鞋襪泡腳。
“娘,我來吧,您去坐著歇歇。”婉喬道。
“不用。”孟氏道,“我從來都不用別人伺候你爹,你揹著東西,抱著婉喬,自己先去歇著。”
得,又秀恩愛。
婉喬笑著退到後面,給婉靜解了辮子,鋪好幾人的被褥。
孟氏伺候完任治平,婉喬又要來熱水,要伺候孟氏泡腳。
可是這屋裡男女都有,孟氏不肯,婉喬找出一塊布替她擋住,又好一頓勸說,任治平也發話了,孟氏這才紅著臉,匆匆洗了洗。
任治平似乎是有什麼心事,想了半天還是從鋪上坐起身來,套上了衣服鞋襪,走到看守的衙役旁邊道:“那個,您能不能給我通傳一聲,我想見見湘……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