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意眼淚汪汪道:「阿姊,我便不歇息了,我趕著救我家人的命!」她隨著婦人一同前去牽馬。
婦人邊走邊打量著她和薌薌:「看著兩個姑娘穿戴像是大戶人家的小鬟,出來怎的沒帶幾個人?」
「是,一時疏忽了!」
那婦人逐而去喚了她的丈夫,前去牽馬,是一匹黑騮,惜意鉚足了勁一腳蹬上馬背,再由著婦人搭把手,她便將薌薌拉上來,摟在懷裡,揮揮著馬韁,臨去不忘謝答:「多謝阿姊相助,我明個便將馬兒牽回,並攜重禮登門拜訪。」
「本不是什麼大事,你且先救人!」
馬兒奔走的快,在繁鬧的夜市穿梭,再到寂靜的皇家居地。既到留守府,已然是深夜了,華燈皆下,四方寂靜,惜意將薌薌安置在角落,瘸拐的前去叩門叫喊:「來人啊!開門啊!」
「開開門,開開門!我是惜意,開門啊!」
府裡負責看守的祗候人被吵醒,披衣前去,睡眼惺忪的喊:「何許人也,膽敢深夜擅闖留守府。」
那人也正是不耐煩的時候,暈暈乎乎的楞了許久還不開門,倚在牆邊繼續偷睡。
最後開啟門的,還是今夜帶領巡守的張僅言,他聽得惜意蒼啞的呼喊,便趕緊飛跑前去開啟門,扶著她即將要倒下的身軀,攙著她冰涼的雙手。
當他看見她的那一刻,便似割肉捶骨般疼痛,他紅著雙眼問:
「惜意,你這是怎麼了?」
惜意積汲好久的痛楚一併齊發,流著淚哭訴:「張大人,快叫了人去尋娘子,娘子在圓洪寺山下被匪人劫走了,她懷孕了!受不的痛楚!」
「懷孕!……懷孕!」霹靂弦驚般的訊息。
張僅言逐而號令:「快來人,召集所有家丁速速來,隨我一同去尋娘子!」
祗候人答下,腳步匆匆忙忙。
「這樣天大的事兒,趕緊去報告大王與娘娘!」
張僅言瞥了一眼牆角的薌薌,便立馬喚了小鬟來將她扶進去歇息,而惜意,被攙扶著,一路穿過彎曲的小徑與數十個假山與花池,這方才來到完顏雍住的地方。
此時的完顏雍,安撫了白日打理家事勞累的妻子睡下,自個半夜三更起來披著裘衣棉帽,坐在圍子榻上盯著那束梅花發呆,手中還捏著一隻筆,筆尖的墨早已凝結了,手下的宣紙上滴染了大片的墨汁。
僅言焦切叩門:「大王娘娘,臣深夜擾您二位,李娘子出事了!」
聽得這話,他手中筆掉落,抬頭來,驚恐的往外看。守夜的小鬟先開門,便見了惜意無頭蒼蠅般的衝進來,此時的毫不顧及禮節,使僅言大驚。
完顏雍瞧了她站也站不穩,便親手扶了她一把,心急如焚問:「惜意,娘子怎麼了?」
「大王,娘子被不知哪來的匪子劫了,娘子她來喜了,懷了大王的骨肉!大王……奴不知去哪尋娘子……大王!」
「懷孕?」
「是,一兩月有餘!」
「荒唐,這樣天大的事兒為何沒人告訴孤王,便叫孤王的女人和孩子受這等罪?」他紅著雙眼顫抖著雙手斥著。
國妃披衣而從帷幔裡出來,神情惶恐。完顏雍下意識的看她一眼,只見了她默默低了頭去,他沒有過多的言語,便急忙的走了出去。
「去,把所有人叫來,全城尋人!」
涼夜,晚來又遇薄薄小雪,清雅從昏迷中醒過來,翕張著結滿細霜的眸眼,模糊之間,她驚恐的看見,自個正躺在一棵松樹下,周圍皆是滿密的松樹柏樹,空無一人。
她凍的縮腳,卻只覺右腿無力,被凍的失去了知覺,身上的棉衣,早被雪水浸入結了冰塊,她伸手摸了摸後背
結塊的棉衣,哆嗦的打了個噴嚏。
「惜意,薌薌……」沙啞的聲音在喊著。
「惜意,薌薌,你們在哪?」
空無一人罷。
她恐懼著,摸索著,搖晃的站起,下意識的胡亂在地上拾起一兩塊石頭,在昏暗的雪光下見著了面前的路,便一邊環顧四周一邊順著路走。
走了還沒五十米,便聽了松林中有異動,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真切的感受到是群匪子來了,為了保命,她倉皇的跑著,左右手探著前面的障礙。
那群人,是大許五六個精壯男子,每人手拿著三四尺長的木棍追趕了上來,見著她跑起來,便加快了步伐將她圍了起來。
「你們要做什麼?你們膽敢傷我一絲……」
未等她說完,那幾人便胡亂的朝著她的肩、腰、腿、背開始打,她脆弱的跪在一塊硬石上,趴著護著小腹——她那還未到三個月的孩子。
「你們是何許人也……」她已然疼的說不出話了,便拿起手中的石塊扔了出去,砸到了一人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