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晴日,外頭山林中的雪還沒化完,但太陽晃晃的出來了,下午稍稍暖和了,清雅便想著走動些,前往山上園洪寺為腹中孩子祈福,也順便緩解近日的疲乏。
她懷著這份初為人母的喜悅,輕腳輕手的跨門檻,再卻步,在旁人面前,她穿著修長且寬厚的棉衫,挽著低矮的點綴了珠花的偏髻,走著步子仍是一番依舊如故的大家閨秀姿態,瞧上去一點也不似懷孕期間的女子。
她剛由著薌薌和惜意扶出,便見了門前有兩個祗候人等候:「娘子,奴是宰相大人派來的,伺候娘子的,娘子……這是要去哪?」
清雅聽到是舅公派來的人,便稍勾起唇角來,再又看了看兩人緋紅的雙頰和躲避的眼神,便問:「我不是凌厲之人,為何你二人見著我便躲藏?」
兩人愈發的緊張,畏手畏腳。
其中一人半天才回應:「回娘子的話,奴是才來的,有些怕生,大相公瞧我倆做事麻利,便將我二人指來伺候娘子了!望娘子莫怪罪。」..
清雅仔細打量了他二人一番,又細想著,如今在這偏苑,可能就只有那個權大官大的親釀舅還記得自個吧!想到此,她不由得唏噓感嘆:「害,無事,剛來有些怕生是正常的,只是擾了舅公,他事務繁忙,倒是老掛記著我,是我不爭氣了!」
「哪裡哪裡,娘子過的舒坦便是了!大相公是最開心的。」
聽完,她輕抿唇而笑:「那你二人且留下吧!也好給舅公一個交代。」
那兩個祗候人聽了這話,便連忙上前答謝,又聽了清雅說是要去園洪寺,便提議說讓他兩人前去先探路,因得剛化雪,怕有些路溼滑不好出行,清雅乃允。
這倆祗候人結伴而前去,一會便不見了蹤跡,過一會又回來了,再走一會兒便又前去探看,來來回回許多趟。
山路不是很陡峭,但平緩且悠長,大許走了一個時辰,幾人都有些疲乏,到了一處迷霧繚繞且行人稀少的路石,那兩祗候人氣喘吁吁的說:「娘子,前頭的路,奴想先請惜意和薌薌姑娘前去探看,奴稍作歇息便繼續探路。」
惜意是個沒心眼的爽快的答應了,順了薌薌的手便往前去,薌薌心細,便一直在觀察那兩個祗候人的表情。
而那倆祗候人似乎察覺了什麼,又衝她俏皮笑起:「薌薌姑娘可是不願意走路,既然如此還是由我前去吧!姑娘家身子骨弱些。」
那祗候人剛要站起來,惜意便招了薌薌的手:「走啊!人家累成那樣的,咱們走一回也不礙事。」
薌薌輕回頭來與清雅對視,見了主子點頭,才安心起身隨惜意前去探路。
兩個祗候人逐而收了笑臉,無端的與她談起了舅公窩論,說著笑著,再揚著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走到她身邊細心問候,正是她與另一祗候人聊得歡的時候,其中一人在其身後,自袖中掏出一帕子,再自腰包里扣出一瓶類似***的東西傾倒在帕子上,以最快的手速捂住她的口鼻。
只聽了一低聲呢喃,她便昏迷了過去,不省人事。
之後便自後來了三四個執長劍的人,與他倆人對視一眼,便往惜意走的方向奔去,似是也要將惜意與薌薌擒拿。
這頭兩祗候人不敢沾其身,便另又安排了兩三個長的壯實的女丫鬟將清雅抱走,去往叢林密出。
薌薌走了一段路,越想來越不對勁,搖著頭不肯再往前走,頓在原地不動。
「你是怎麼了?」惜意詫異。
「我……總覺得那兩祗候人不是宰相大人派來的。你說宰相是那樣疼愛娘子的,便是將她當做親生的閨女待,他怎麼會叫這兩個剛來的新人來伺候娘子呢?」薌薌說了,便轉身望向回去的路。
她站在路邊積雪旁
朝下面大喊:「娘子……」
一聲不聞回應,她楞了再喊一聲,連續三兩次,不聞任何聲響。
「咱們走的不是很遠啊!」惜意撓頭。
薌薌驚而道:「壞了,娘子!」
兩人逐而往回去的地方狂奔,瘋了般的呼喚著,還沒走幾步便迎上了那執劍的幾人,惜意乃拔劍相向,與幾人打鬥——「爾等是何人,將我家娘子如何了,我家娘子是親王夫人,你們豈敢放肆?」
她用盡解數的揮劍斬殺,但單槍匹馬最終得以敗退,兩人皆被擒拿。
她們被捆綁在一間破敗不堪的屋子裡,這屋陰暗寒冷,還自屋頂塌下來一個大洞,刺眼的光穿過灰濛濛的瓦片投射到地面的枯草上,惜意便與薌薌凍的蜷縮在一起。
積雪滲透過她們的衣衫,陣陣寒氣侵入肉筋骨髓,惜意的雙腳已然被凍的不能再動彈了,薌薌亦是迷迷糊糊的翕張著龜裂的唇,再瞧了她腳上那雙沾滿泥土的繡花鞋,已然變成了板硬的冰結。
「薌薌,你千萬不能睡,薌薌!」她用盡力氣,餘力慫著肩,推著身旁失去知覺的薌薌。
薌薌揚著蒼白的臉回了句:「沒……沒事,我好著呢!」
惜意默而流淚,涕泣不已:「不知娘子現在在哪裡?娘子還身懷有孕,不知這些賊人會將她如何!」
忽而,她拼命的摩擦著雙手,試圖擺脫那跟捆綁的麻繩。
「我要出去,我要去尋姑娘!」她咬著牙掙扎著。
「啊!……啊!」麻繩被鬆了一小點縫隙,可她的雙腕勒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