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兩人便生了隔閡,她甚至好幾天將他拒之門外,他每夜尋她都吃了閉門羹,也只好移駕別處。
這一日午間,清雅正在竹園旁一小亭中與銘璇插花。面前朱案疊百花,秋菊、茱萸、和金桂花,枝枝葉葉連成節,繁瑣多餘的便被銘璇減去,剩下的便是枝上正濃。
清雅默然,不曾有話講,只顧著插花,將那筒花打理的大氣美哉。
銘璇見她斂著話,便抿嘴而樂:「你這一連好幾日將大王拒之門外,可是要便宜他人了,他回回往翎娘子
那裡去!」
「願意去便去,是他的府邸,我亦不能左右!」
「哎!你便是太倔了。」
她抬頭細看這亭前淌過的秋波,在午陽的照耀下,泛著粼粼水光,清波盪漾。池中游魚,或東或西,忽南忽北,竟也尋不到個影子。
翠梅從竹園的小石徑躬首而來,端了些衣裳:「娘子,上回皇后娘娘賜的禮衣,這兩件便是繡了孔雀紋的!」
銘璇起身撫了那一襲深藍軟煙羅衣,再望了另一件淺粉夾白紋霞帔,疑惑而問:「你把這衣裳找來做什麼?」
「我要做一件大事!」
「嗯?」
她上前將禮衣展開,再撫著裙裾上精細而又密集的銀色絲線繡成的孔雀團紋道:「姊姊,你來看,看這紋樣像什麼?」
「繡的孔雀自然是像孔雀了!」
清雅笑而不言,銘璇頓了好一會又道:「看著倒像鳳!」
「知我者莫過於姊姊了,我自小習得漢文化,最喜歡書畫琵琶,知道孔雀與鳳紋,最為相似,我那日隨意瞥了幾眼這些衣裳,便發現了這兩件上的孔雀紋。」
她說著,再咬緊了牙關道:「我便準備利用這小節,報仇雪恨!」
銘璇愕然:「清茹?」
她默然應首。銘璇上前撫其肩,兩目誠摯:「清雅,萬不能如此,茹兒是你的親妹妹耶?」
「什麼妹妹,她害的姐姐抑鬱而終,這樣的親,我不認也罷!我不是活菩薩,事事都能容忍寬濟,我自私虛偽,有仇便就要報。」
「你何苦呢?人死不能復生,即便是這樣,舅娘也不能復生啊!」
她將她的手輕輕撇下,卻又一手將她右手握的緊,雙目橫淚:「姊姊,您與我不一樣,您與您的母親都受著千嬌百寵,可我與母親,是從夾縫中生存下來的,如今我嫁去,卻要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人陷害至死。李清茹這人,我即便是將她砍了,也難以解我心頭之恨!」
話語罷的那一甩袖,好似她將清茹恨進了骨裡。
「我姐姐,是活活被李家拖死的!」
「李石與她,都等著瞧著!」
銘璇看她轉身偷抹著淚珠,那柳姿素衫屹立在欄邊,好似一陣輕風來,便能將脆弱的她帶走。
片刻,銘璇坐下,攥著絹子道:「你想怎麼做,本宮幫你!」
「我,……」她轉身來道:「這軟煙羅,並非皇宮獨有,我便想暗自遣了繡工,按照這粉色的霞帔製作,除了將雀尾換成鳳尾,其他一樣都不變!」
她再將那霞帔拿起道:「其實細探來,這衣裳上是銀色絲線繡成的紋樣,本是難以發現的,即便是將雀尾換成鳳尾,也必不會被察覺出來!」
「待這衣裳做好,我便親自請她來喝茶,將新做好的衣裳摻入其中,令她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