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餘光瞧了恭敬的完顏雍,笑逐顏開起身站於鏤花拱門處,望著在站的兩人。
「是你這孩子心不在焉罷了,才會幾次輸給朕,朕瞧著,你這新夫人剛立,是不是光顧著治你那倔強的小娘子了?」
完顏雍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完顏亮,憨笑道:「哪裡,皇兄說笑了,娘子十分婉順,何來的治她一說!」
「瞧瞧,瞧瞧,娘子都叫上了!這是有多寵她,朕從來沒見你這樣稱呼過一個女子,」皇帝說著,便又再瞥了一眼攥緊了長袍的完顏亮,故意走過去將完顏雍肩膀一擁。
「來,跟朕,跟元功都聊聊,新婚之夜,你兩人是怎樣共渡的,」
「小娘子,有沒有喊疼啊?」皇帝一絲痞笑,衝著斂面的他故意說這話。
完顏雍眼神四處躲藏,說話時不時便迎上微笑。
皇帝將月牙案上的酒盞拿起品在口中:「怎的了,都是大男人,說說女人家的事,讓咱們倆弟兄都學學。」
「臣弟……」完顏雍實在難以啟齒,瞥了一眼完顏亮。
「說嘛,她可有喊痛啊?」
「臣弟沒聽清,許是有吧!」說完瞬間面紅耳赤。
「哈哈哈,必定有的,朕相信你,說明朕將她賜給你,也是成了一樁好事!嗯?」
「臣弟確實要拜謝陛下!」
皇帝坐下許久,佯裝無意,實則句句都是在戳完顏亮的心。他望著皇帝肆無忌憚的挑釁,眼前浮現起清雅那夜與他的訣別,心便似針扎穿了一般痛,輕撫著腰間衣帶垂下的那隻香包。
「誒,你倆人趕緊坐啊!」他召手示意讓兩人坐下。
「來人上茶啊!」他再喚。
祗候人前來為三人各上了一盞茶在桌案上,三人圍棋盤而居。
「嚐嚐朕的「浴雪呈祥」!」他又道。
「朕今日召你兩人前來,一來是想與你們一起下下棋,二來是想與你們商議河南府起義軍一事!」
說到起義軍一事,他才將手中杯盞放下,兩腿坐直,神色稍稍正派些。
「朕瞧了河南府官上的摺子,說是一人叫孫進計程車兵,仗著背後有人支援,才屯兵起義,還自稱什麼「皇弟按察大王」,」
他輕嘆息著,將熱茶咂了一口:「朕這江山十幾年的太平,偏偏去年幾位叔王逝去後,便開始動盪,契丹人在遼陽恨不得打到府都,那宋國對舊疆亦是心懷不滿,如今又出了這樁子事!」
「臣弟最近也聽了幾位宰執說了此事,但這自稱名號,自古以來都是起義軍一貫的作風,為的便是製造恐慌,實際上必不會有宗室之人摻和其中。」
完顏雍瞧了皇帝那雙多疑的眼睛,便連忙為宗室兄弟開脫,可一旁的完顏亮卻略有思考。
他趁著這勢頭便道:「陛下,微臣查到,這孫進,本是一小小兵卒,但如今能有這樣的膽子起義反叛,怕是身後勢力也不小,要稱「皇弟」,那還真只有皇弟能做的出來!」
皇帝起身將手背後,與一旁的暗紅花几旁撥弄著白瓷釉瓶中的一束梅花道:「其實,朕也有些疑慮,常勝與查剌兩人,最近,也愈發不將朕放在眼中了,是不是他倆人在背後指使的?」
他將身子轉過,兩手扣於腰間,亮出那條通體潤亮的白玉帶。
完顏雍立馬站不住,長揖在前:「必定不會的,皇兄,常勝兄弟自小來心思純厚,雖有時會衝動犯些小錯,但他定不會存謀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