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才便沒再說啥,轉身去了村寨裡,找了幾位族老,將這事兒又簡單地提了一下。
一時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村寨裡但凡知道這事兒的村民,說啥的都有。不過與顧家親近的幾家,比如顧四叔顧四嬸,覺著有幾分道理,春耕時便臨時換了作物。但反對的村民依舊佔了多數。
那些人,無非覺著顧秀才這個書呆子,現在也跟顧老爺子一樣開始老糊塗了。
哪怕最近兩年雨水的確比往年少了,可最後還不是迎來了大豐收。尤其大灣河村這一帶,出門就是河流,村寨裡又有好幾個天然大池塘,即便幾十年前也從沒見出現過旱情,倒是水災得提防著些。
於是,村寨裡那幾個天然大池塘,乘著天氣還不錯,各家出一兩個壯丁,將裡頭的淤泥稍稍清理了一下。以便雨季來臨時,能儲存更多的雨水,不至於淹了周邊的良田。
至於顧秀才說的那些,根本就是危言聳聽!
之後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這下譏諷聲更多了。甚至還有幾家,原本選擇相信顧家,種上番薯洋芋以及玉米,也偷偷將番薯苗給拔了,補種上了稻穀。好在洋芋跟玉米沒捨得拔。
可即便如此,也沒少抱怨,埋怨顧家坑了自家。
顧秀才原也是好意,現在聽到村民這般譏諷自己,氣得吹鬍子瞪眼,連著幾天都在那裡獨自生悶氣。顧琬沒法子,只能天天做好吃的,哄顧秀才高興,怎奈顧秀才依舊有些悶悶不樂了。
顧方氏見此有些不樂意了,衝著顧秀才發了好幾次的火:她的乖寶可不是受氣的!
家裡的氣氛瞬間不對味了。
就在顧琬一籌莫展之際,可算迎來了個好訊息:顧琬那三哥顧承箔,衣錦還鄉了。
雖然回到大灣河村時,瞧著並沒有太大改變,依舊憨憨的,穿了一身細棉布的書生袍,只是身旁跟著兩個書童。這倆書童,是顧三哥考中舉人後才添的,一個叫“書墨”,一個叫“書硯”,是兄弟倆。
但架不住顧三哥是大灣河村頭一個考中進士的,得知他衣錦還鄉後,顧家幾位族老便忙活了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上百號族人便組織到了一起,再加上村寨裡其他姓氏的村民,黑壓壓的一片,全堵在了村口。
遠遠瞧見人後,立馬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更有嗩吶一枝獨秀,現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了。
拄著柺杖的三老祖,率先衝著顧三哥直接跪了下來:“草民顧滿湖,率領顧家一百二十六口,給大人……”
顧三哥哪裡敢讓族裡年紀跟輩分都最大的三老祖給自己下跪,趕忙上前將人攙扶起來,連連道:“三叔祖,您這個要折煞我了。”
“當跪當跪的,草民見官,哪有不跪的道理。”三老祖堅持道。
“可您是我顧承箔的長輩,而且這裡大多都是我的長輩。今個兒咱就不管這些繁文縟節了好不好。”顧三哥有些無奈,見人群裡他家寶貝妹妹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忍不住衝著顧琬眨了眨眼,投去求助的目光。
顧琬笑了,趕忙來到三老祖跟前,幫著解圍。
“三老祖,還有幾位老祖,咱就別堵在村口了,知道的這是三哥回來了,全村人都歡迎他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人家要帶著大夥兒,去鎮上將鎮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搬回村寨裡呢。”
顧琬笑嘻嘻地開著玩笑,瞬間引來大夥兒的哈哈大笑。
跪拜這事兒,可算是過去了。
而這時,人群裡一個顧氏族人忍不住扯開嗓子問了一句:“秀才叔,既然你家么兒回來了,是不是該擺流水席了啊。”
“擺!”顧方氏也不等顧秀才開口,直接道,“一會兒就讓梁村正幫著找個最近的好日子,擺上!到時候少不了勞煩大夥兒幫忙,過來湊個熱鬧。”
顧方氏也是察覺到自家這段日子因為春耕這事兒,跟村裡人鬧得不是愉快,便難得大方一回。這下,在場的眾人,更高興了,連連應承著回頭一準過來。
有道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不過轉眼的功夫,好日子便挑選好了,就在顧三哥回村第三天。
原本存放在各家祠堂裡桌椅板凳以及瓷碗茶盞,都被翻了出來。哪怕現在用水有些緊張,也依舊仔仔細細清洗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