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洋的哭聲從林與卿耳邊遠去,將棺外的議論紛紛也一併帶走。
寂靜重新回到了棺材裡,林與卿看了依舊在發光的小骷髏頭一眼,試著伸手推了推棺材蓋,但哪怕他說的話引起了張小洋的反應,棺材蓋依舊推不開。
突然,一滴輕柔的水珠落在他的眉心,浸潤出一片冰涼。
林與卿笑著用手指將那滴水珠抹開,語氣輕鬆,但其中蘊含的試探卻一針見血:“你留在殯儀館的那份資料上寫著溺水,怎麼,不會是想把我溺斃在這裡吧?”
一滴水。
又一滴水。
張小洋無聲無息,這棺材板上徒然密集起來的下落水珠似乎就是給他的答案。
和他剛剛躺進來時的感覺一樣,周遭的空氣太過潮溼,很沉重,呼吸起來很累。
林與卿五指張開搭在棺材內壁上,棺材中的死寂如同囚牢,將他死死囚禁在這一處,被他枕在腦袋下方的棉花也肉眼可見地往下塌陷下去,他可以想象得到,水正從棺材底部緩緩湧上來,將蓬鬆柔軟的棉花一點點浸溼,塌縮在一塊,他的身體會隨之朝下降,直到水將這裡填滿,沒過他的鼻尖。
他用手背遮住眼睛,無言輕笑一聲。
小鬼啊……
無論生前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死後好像都會變成不講道理的東西。
明明是因為執念才搞了這麼一出,卻依舊對他抱著強烈的殺意,好像鬼魂和活人天生就是仇敵似的,只怕他出不去的話,真的要被水淹沒,活活地憋死在棺材裡頭。
還好,他有可以用來打破鬼魂封禁空間的凝聚物,真到了要憋死的地步,他會好好推開棺門出去的。
寒冷逐漸侵蝕而來,他身上的壽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浸溼,像是剛從河裡撈上來一樣,溼噠噠的貼在他原本的衣服上,難受死了。
四面八方都是水。
林與卿使捶了捶棺材板,除了剛才那一句,他沒能再聽到外界的議論聲,便扯著嗓子大喊:“有人沒有?我詐屍了,接我出去——”
他想著謝淵上墳一樣的目光,不由得犯嘀咕,那傢伙幹什麼呢?
他肯定第一時間就能想到我在棺材裡了吧,怎麼不來救我?不會覺得我能搞定就把我扔在這裡自生自滅了吧?
真這麼不做人?
水仍舊在蔓延,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林雨青只覺得水上漲的速度很快,等他回過神來,水流便已經完全淹沒過了他身下的棉花,轉而湧到他的身體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