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無事。
西疆無事。
東海無事。
南域無事。
萬曆五年年關,彷彿約定好的一樣,那一切的嘈雜騷亂,突然都消失了,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
雖然才幾月,卻似乎過去了好久。戰亂,騷亂等等成千上萬人的死亡,彷彿水花一樣,恢復了平靜。
張居正蒼老了好多,面板上的褶子,讓整個人看上去像個行動緩慢的老人。
去年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內閣在張居正的帶領下,一邊治理地方,一邊調動軍隊平亂,一邊嚴格考成法。
朱翊鈞以為今年的國庫依然是負數,看到呈上來的賬冊,以為自己看錯了。
只去年的太倉銀庫歲入銀兩,竟然超過了三百萬兩,合計三百一十萬兩餘。
前年才兩百三十餘萬兩,而去年還發生了那許多的事,竟然比往年還多了近一百萬兩。
別小看這一百萬兩銀子的富餘,這說明了今年國家的收支,真的如張居正所說,達到了平衡。
朱翊鈞放下冊子,其他的也不看了,看著張居正的神情,不得不起身站起來。
諸人見狀,皆起身。
朱翊鈞走到張居正身前,拉起張居正的手,感受到張居正手中的老皮,摸不到肉只有骨頭。
“朕深幸有先生矣。”
聞言,張居正鼻子酸動,忍住了內心的感慨,答覆。
“臣亦幸有陛下如此信任老臣,老臣才敢放手施為,不懼怕各方的彈劾。”
聽到張居正的自謙,朱翊鈞忍不住說道。
“朕六歲有先生朝夕膝下課業程學,耳提面命,十歲初登大寶,又有先生顧命國政,匡扶聖基,掃清廊廓,治理積弊。
如今十年矣,有先生在,朕無懼,有先生在,朕一定能做到先生所說的,建極明聖。”
朱翊鈞這番話,說的真情流露,沒有半點虛偽之情,張居正感受到皇上的感情,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這幾年,太苦了。
“如此,臣無憾矣。”
朱翊鈞點點頭。
“朕要行閱兵,著各地精銳士卒進京,著各處獻俘於前,先生和朕共居於午門之上。”
朱翊鈞登基以來,能省則省,不光宮廷裡如此,各項祭祀大典一樣是節省。
兵部早就有提議閱兵獻俘昭顯國威,都被朱翊鈞拒絕了,今年不同,他馬上就要十六歲了。
需要一次隆重的場合,在天下人前,堂堂正正的現身一次。
張居正推辭,這不合規矩,更違背祖制,於理不合。
“先生切勿推辭,朕意已決。”
朱翊鈞拉著張居正的手不放,回頭看向眾臣。
“諸卿可有人不認可?”
文華殿眾臣,看到君臣兩人的對話,無人不羨慕,無人不感嘆,無人不敬佩。
張居正得此殊榮,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