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人的問話,耿定向說道。
“不難。”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老人睜開眼,認真的看過去。
耿定向沒有再邁關子。
“為政不難,只要不得罪巨室。”
此人倒是有趣的。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透過他所講的政令,對他以前經歷的打聽,加上今日的談話,老人已經知道此人是個什麼樣的官呢。
此人,不按照常理,內心只有得失之論,對政事有一套成熟的理念,是一個可以辦事的人。
但是在辦事的同時,還會兼顧自己的利益,例如把自己的家鄉升格為縣。
此人的能力,超過了絕大部分的官員,包括了自己。
老人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對大明的感情,對家鄉的感情,使得他不願意兩者受損,是八閩之地不多的目光長遠之人。
福建清田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他在看。
也在等。
他是林允同,嘉靖五年的進士,嘉靖七年就主試地方,在浙江兩廣辦過學,做過都察院都御史,巡撫過地方,做過兩京幾任尚書。
福建籍出身,做過最大的官,門生故舊遍佈朝綱。
而耿定向。
是嘉靖三十五年的進士。
兩者的差別,猶如一道鴻溝。
別看耿定向是福建的巡撫,不管論資歷還是人脈,都遠不是面前這個老人的對手。
福建布政使不能全心全意的配合自己為政,耿定向想到了他。
而老人早就在等他了。
“放權地方容易,收回就難咯。”
“所以要興學,教化,在朝廷做官的人多了,就會看重學風,就會注重禮儀道德,不敢胡作非為敗壞門風。”
誰不想做官呢。
福建只要成為科舉大省,學風盛行之後,自然會扭轉民間好鬥的風氣,從北至南不都是如此。
“此道需要的時間可不短,撫臺一任之內可辦不成。”
“晚輩身後有朝廷,朝廷上面有天子,天子今年才十五歲,晚輩聽張公說,天子內斂,自律甚嚴,眉清目秀,身體健朗,是長壽之相。”
“人總是會變的。”
“事情只能立足於當下,未來的變化,誰也控制不住,至少目前來看,是可控的。”
“贊。”
老人點點頭。
“我準備寫一篇文,撫臺幫我發往八閩各地,希望對撫臺有所幫助。”
耿定向大喜。
“老大人出馬,晚輩無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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