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匍匐在地上,目光銳利的掃過紙上的圖案,她將厚紙徐徐展開,每開啟一面,目光裡的神采越飛揚一分。
她一心二用,不鹹不淡的講:“都說是猜的了。”
羅淮輕哼:“哪有人猜的這麼準,我不信!”
溫意知道他不信,也耐著性子跟他交代:“那位車伕從大丹的時候就跟著我們,我們與他見面一開始,此人自詡‘導遊鼻祖’,還有印象嗎?”
羅淮嚼著飯粒,補充道:“記得啊,還記得他說認識好多國家的路,跟各個地方的小軍官小領導有交情,你後來還說,這人和國際細作很像呢!”
溫意不置可否:“那你想想,一位行跡與國際細作相似的人,為什麼偏偏愛纏著你呢?”
羅淮咬著筷子,腦海裡浮現出那位車伕老想貼近他的畫面,又聯想了一下,在遇到牧五之前,那位阿唐並沒有這樣。
“他看我和那個符逸打了一架,覺得我們不是普通人,加上我的裝扮是女人,且跟你有嫌隙,一個傷心的女人要比男人好哄,所以,他拼命的想從我身上套取情報?”
溫意賞給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繼續說:“那你說,為什麼這人偏偏被我們給撞上了呢?為什麼是他送咱們來了東慶國呢?”
羅淮咬著筷子、歪著頭,眉頭皺了起來,看起來有些呆萌,他尋思了片刻,才說:“我記得,是他主動找我們的吧?當時,我們問車馬行的掌櫃,問他能不能送我們前往東慶,然後這人就跳出來了!”
溫意低著頭,認可了這番話,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對!所以,不是我們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了我們。你想想,他為什麼要選擇我們?”
這回羅淮回答的很快:“因為我們要來東慶,他也要來東慶,他身為車伕,又身為細作,只有頂著車伕的頭銜,才不被人懷疑!”
溫意又送了他一個‘獎賞鼓勵’的眼神,繼續引導性的發問:“那你說,他來東慶是做什麼?”
“那肯定執行任務啊!”
“對啊,既然執行任務,那我讓你去跟蹤他,順手獲知任務內容,不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嗎?”
羅淮愣了愣,他一下子沒明白這其中的關聯,自己琢磨了下,才明白過來。
“哦,怪不得你一直說‘不知道咱們需要什麼’,也不曉得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因為你不曉得他的任務是什麼。但只要跟著他,就一定能有所收穫,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對!但我沒想到的是,居然釣上來這樣的一條大魚!”溫意眼眸裡染了幾分激動,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羅淮還有一點不解:“你怎麼曉得他會在瑁州這邊停下來的?”
溫意雙手撫摸過地圖,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會在瑁州停下來,其實,在哪裡停下,是他自己說了算的。我只不過加快了他停下的速度。”
“他對咱們身份存疑,於是,我們合謀給他演了一場戲,痴女和怨男的角色一下子打消了他心中對我們的顧慮,覺得我們身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深挖的情報,他自然而然就離開了。”
“他一開始的目的,只是以車伕的身份進入東慶執行任務,只不過中途遇到了我們,於是,他出於工作習慣,出手試探了我們。”
“既然我們沒什麼稀奇,他自然也就繼續執行原來的任務去了。”
“偏偏對方遇到的是我,在我強大的智慧、敏銳的洞察力、迅速有效的行動力的多重絞殺之下,他把自己給暴露了。這也不能怪他,怪只怪,他遇到了一個比他強悍許多倍的未來主子而已!”
羅淮對溫意‘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見怪不怪,畢竟他家女帝這一局做的確實挺不錯。
但思及敏大佬曾經說過的‘招安’的話,他心頭多了些不祥的預感:“你不會還想把這個人收為己用吧?”
溫意輕笑一聲:“我說出口的話,焉有不執行的道理?君無戲言,更何況未來的九五之君!”
她不等羅淮反駁他,耐心的把其中的關竅解釋給他聽:“我現在等於一窮二白的狀態,想要在朝堂立足、與東慶皇帝分庭抗禮,我需要招攬人才。”
“這位阿唐能夠把這樣的地圖弄到手,而且,你之前跟我說過,他要賣了這份地圖,買家還是燕國、兆國這樣的有戰鬥力的國家,更是有人稱呼他為‘主子’。這樣的人,必然有自己的聯盟或者機構,甚至是其中的負責人。”
“他不趟東慶的渾水,卻想要隔岸觀火,丞相季默荷都不一定能弄到手這份地圖,他卻能做到,甚至連他的小小屬下都能對著這份地圖說出一二,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我應該招攬的人才嗎!”
羅淮聽溫意這麼說,覺得這個阿唐還挺厲害,可關鍵問題不是人家厲不厲害,而是在於把這麼危險的人物放身邊合不合適!
他把擔憂說了出來:“但這個人明顯不是那麼好馴服的啊,對方既然想隔岸觀火,那證明也有不俗的謀略和志向,這種人,一旦壓不住,死無葬身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