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棠被那個黑衣人扯著脖領子從屋頂拎到了伊文軻的身邊,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於窒息之時,黑衣人陡然鬆手。
她四腳著陸,親吻大地,若是可以不用起身,她想她願意親吻到地老天荒。她知道,此時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她懊惱到嘔血,忍著扇自己兩嘴巴子的衝動,緩慢的起身。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天起,沐初棠就謹遵:好管閒事者,活不過三集定律。
可忘記了這世上還有一種定律,叫墨菲定律,怕什麼來什麼。
光榮的成為了伊文軻手中的人質,她有些心虛,不敢看向祁佑辰,又忍不住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救自己?
祁佑辰漫步而下,緩緩走進人群,月光下,神態微懶幽冷,與身後羽翼兒郎的兇狠嗜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漫不經心,“伊文軻,你就只剩下這種招數了?”
伊文軻柔聲,道:“王爺高臺遠坐,哪知在下的不易?不知現在能否讓出一條路來,否則達圩利的彎刀可就失了準頭”
沐初棠只覺得達圩利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鋒早已入了肉,不知是否因為太緊張,渾身麻木,痛感消失,只能感覺到從傷口處緩緩流下幾滴溫熱的液體,耳邊也只剩下嗖嗖而過的秋風。
祁佑辰指向她,神情冷漠,“你憑什麼覺得她可以威脅我?”
“哦?威脅不了嗎?”伊文軻陰陽怪氣,“那王爺像方才那樣直接下令殺人好了。”
安靜,死寂,兩邊對峙,劍拔弩張,分毫不讓。
伊文軻:“或許,此時該讓這小兄弟先跟王爺道個別,如何?”
沐初棠只覺得後背被輕輕推了一把,緊緊卡在脖子上的刀刃也朝外挪了挪,那人是示意讓她說話。
“王爺,我錯了”沐初棠脫口而出,若不是脖子上抵著刀,虔誠跪拜都是有可能的。不管別人是如何想的,她是真知道錯了,若老天再給一次機會,絕對不會多管閒事,抱緊蕭炎絕不撒手。
“王爺,你千萬要救我們,好歹也是兩條人命”沐初棠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亂來,因著小臂抬起,袖袍滑落,露出了半截小臂以及泛著幽光的匕首。
“自古以來,封祁與胡羌都是友好之邦,伊文大人只是來坐坐客,王爺何必兵戈相向?要不就通融一下,行個方便,大家以後還是朋友嘛”
沐初棠大義凜然的胡說八道,並沒人會在意她說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祁佑辰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取捨。
在他下令停止進攻的那一刻起,就說明,這個女扮男裝並且掉了一半鬍子的女子,是可以影響到對面那個殺伐果斷的年輕將軍,只是,究竟能為她做到何種地步誰也不清楚。
在沐初棠的這個角度,只能藉著月色看見他繃緊的下頜,看不出神情。
良久,他忽然轉身,凝視著沐初棠,神情頗冷,斟酌許久。
最終緩緩抬起右手,一個手勢過後,包圍在沐初棠身後的羽翼衛迅速撤到了祁佑辰的兩側,再次列方形陣隊,手中的刀刃也盡數換上弓箭,玄滿張弓,蓄勢待發,箭指伊文軻。
見羽翼衛撤走,伊文軻微微挑眉,嘴角勾起,“就如“小兄弟”之言,此次卻是欠了王爺一個大人情,不過,眼下還要請王爺幫個忙,明日午時前,還望王爺把達坤赤送到玉龍關外”
此言一出,徹底激怒了對面的羽翼衛,暗夜中,盛滿了怒氣的眼眸泛著幽光,彷彿蓄勢待發的狼王。就連伊文軻身邊的沐初棠也感受到了他的挑釁。
“小兄弟”如此有趣,在下也不想傷害她,不過,她能否活下來,終究是要看王爺的決定了”
這是想用她的命來換達坤赤的命,沐初棠心下冷笑,伊文軻真是把她的作用發揮到了最大。
身後達圩利的彎刀依舊抵在脖子上,此時,正挾持著她向赤焰軍的後方撤去,目光警惕防備著緩緩逼近的羽翼衛。
冰冷的雨夜下,沐初棠滿腦門子的汗,抑制住不斷顫抖的身體已經是筋疲力盡,胸腔如同打鼓“咚咚”直響,右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上一次如此驚心動魄還是四年前假傳聖旨的那一刻。
抬眼看了看祁佑辰,發現他也正好望著她,神色如水,內心平靜了不少,袖袍裡的右手緩緩調整個位置,大拇指按下. . .
“咻”
隨後身後便是一句悶哼,沐初棠迅速捏住身前持刀的手腕,一個用力,達圩利吃痛,鬆了力道,她奪過刀順勢抵在了達圩利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