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八嘴唇微動,沒說出話。
眼前中年男子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李丘八,半晌道:“老夫戎馬一生,少有敵手,錦江城一戰,你讓我死了二十萬兵馬,狼狽逃回大渝,以至於現在在這種西北荒涼之地戍邊,說起來能在這兒看見我,你也有一分功勞”。
李丘八聽著眼前褚江東自言自語,一句話也不說。
“不過終究是你錯估了形勢,老夫五萬人馬,拖了你半個月,黎陽皇朝翻天覆地,我能在這兒看見你,我也有一分功勞,可是……”,褚江東眉目一彎道:”五萬兵馬換黎陽皇位,這個買賣老夫沒虧吧?”。
李丘八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哼,自然是沒虧,不過我也還沒死,是不是覺得挺意外的?”。
褚江東聞言,半晌說不出話,起身負手看著煙波浩渺的湖面,對面的亭子裡,自己兒子和幾個侍女正在餵魚,道:“沒死?沒死好啊”。
李丘八笑道:“如果當初再給我半月,恐怕死的就是你,不僅你要死,整個大渝都是我的天下,不知道你逃的時候狼狽不狼狽”。
褚江東身子一顫,半晌道:“狼狽啊,怎麼不狼狽,二十萬大軍,被你燒死五萬,凍死五萬,截殺五萬,活捉五萬,要不是你那叔叔幫了我一把,死的可真就是我,不過”,褚江東轉身走到李丘八面前,拍拍他肩膀道:”天下之事,哪有那麼多如果”。
俯身拿起桌上點心道:“嚐嚐?特地為你準備的,你那叔叔千里之外送來的”。
李丘八呼吸不穩,半晌,強壓著怒氣,想到這些年所聞所見,忽然就釋然了,捻起一塊放入嘴中笑道:“還不錯,給個痛快的吧”。
轉身出了望潮亭。
褚江東嘴角可見得意,望著那個走遠的背影,遠遠大喊:“老夫不會殺你的”,臨了不忘補一句:”活人比死人有用,哈哈哈哈……”。
等看不見人影了,方才長出一口氣,道:“奉孝,你去把承影送給那小子”。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聲音道:“是”。
褚擎蒼還在琢磨心思怎麼將那小姑娘騙到手,下人匆匆跑過來,對在他耳朵上說了一句話。
褚擎蒼眉目微皺:“放了?”。
“對,放了”。
褚擎蒼扇子打著手心,眺望著湖面,眯著雙眼,低聲道:“放了?老爺子怎麼說的?”。
“只說讓你儘快放了那兩個人,不要問也不要深究”。
褚擎蒼想了半晌,咬牙道:“放了,放了好啊”。
扇子指著身後侍衛道:“去,安排兩輛馬車,送他們出城”。
身後侍衛拱手領命而去。
褚擎蒼想破了腦袋,半晌道:“叫白斐潼過來”。
“是”
李丘八坐在馬車上,像一個死人,身體隨著馬車搖晃,一直搖晃到了西涼城外。
蔣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那馬伕對著李丘八道:“老爺說這二十兩黃金和這把劍權當買黎陽十二座城池了”。
說完,一眾人坐上另一輛馬車,從來時的路上回去。揚起一陣不小的塵土。
李丘八提著那袋子,嘴邊似笑非笑,半晌放在馬車上,又拿起那劍匣,開啟一看,低聲道:“承影?”,眉角微蹙,望了一眼有些慘白的太陽,將那劍丟進車廂,險些砸到蔣倩,大喊一聲:“走了,駕”。
車上蔣倩翻個白眼道:“小王八蛋倒是好運氣”。
李丘八道:“嘿,那自然,運氣能不好嗎”。
西涼王府內,褚擎蒼捻著魚餌,低聲道:“白將軍,以你化氣的功力,想必殺一個人不難,不管那小子什麼身份,只要不死在西涼的地盤,那就和我無關”。
身後白斐潼低頭道:“屬下明白了”。
“記住,他身邊那個女人不能死,中了兩塵草的毒,你自己想辦法”。
李丘八心不在焉的架著馬車,猛然間走在一個石頭上,顛的左車輪騰空,車內傳來一聲尖叫:“啊————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