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天也不惱,故意不去看伊阿鼠,春風滿面,笑著朝那幾位發難之人拱手作揖:“端木天見過諸公!諸公皆是朝中股肱之臣,諸公教誨,某自當聆聽受教。只是小子有一事不明,還請諸公見教。”
幾位藉機發難的賓客,對端木天的反應都有些詫異。
這痴胖少年面對眾人言語羞辱,竟然如此淡定,完全不似其少年郎應有的城府。
幾人對視一眼,心懷狐疑,雖不想理會端木天,但當著眾人的面,端木天又這般彬彬有禮,他們若是再惡語相向,未免有失身份。
為首一名乾瘦老者冷哼一聲,語氣不善的說道:“你且說來聽聽,老夫倒是不介意替你家大人教誨教誨你。”
麻痺,死老頭,敢佔老子便宜!
端木天心中暗罵,臉上卻是笑容滿面。
“方才諸公說我端木家乃是戴罪之身,不應出席這曲水流觴。若是如此,那諸公出席這祓禊盛會,怕也不妥。”
老者不解問道:“你這是何意?”
端木天笑得愈發燦爛,露出八顆潔白牙齒:“諸公難道不知道?這祓禊盛會,可是我端木家出資舉辦的。諸公所飲美酒,所用美食,也皆是我端木家出錢採買的。若我端木家是戴罪之身,那諸公享用我端木家的酒水美食,難道就不怕有辱斯文了嗎?”
他這話一出,幾個跳出來發難的官員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若真如端木天所言,這祓禊盛會是端木家出的錢,那他們剛才的那些話,可就是丟臉丟大了。
客人對主人惡語相向,這事傳出去,他們的老臉往哪裡放?
“胡說,這杜氏祓禊盛會,與你端木家有何干系?”
“滿口胡言!”
“住口!黃口小兒,安敢如此!”
幾位人暴跳如雷,出言反駁。
那乾瘦老者倒是沒說話,扭頭望向杜氏族長,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伊阿鼠也是一臉不悅,瞪向杜氏族長,等待他的答覆。
而杜氏族長與幾位族中耆老,此時臉上卻都如同開了染料鋪一般,黑青奼紫,甚是精彩。
見此情景,伊阿鼠與那乾瘦老者哪裡還不明白,心裡頓時一沉。
杜氏族長心裡默默嘆息一聲,準備出言打個圓場,將這事給帶過去時,杜氏族人中卻衝出了一位年輕人,怒氣衝衝的上前與端木天理論。
“端木天!爾安敢羞辱我杜氏!”
唐時,直接稱呼他人姓名,是極不禮貌的行為。
不過端木天也不生氣,依舊滿臉微笑,聳聳肩膀,雙手一攤:“杜大郎,我何時羞辱杜氏了?”
找麻煩的杜氏年輕人,是杜氏族長的嫡子杜淼。
杜淼冷笑道:“我杜氏祓禊盛會,與你端木氏有何干系?竟敢大言不慚說你端木氏資助我杜氏錢財?滑天下之大稽!這杜曲誰不知道,我杜氏乃是世家,族中有良田千傾,奴婢數百。區區一個祓禊盛會,豈會用你端木氏這庶族寒門的錢財?”
他這話說完,自覺得意,卻沒有注意到身後他父親杜氏族長與幾位族長耆老那愈發難看的臉色。
“大郎,勿要多言,你且回來。”杜氏族長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杜淼全然沒有聽出他父親語氣裡的不悅之意:“父親大人,端木天今日當眾羞辱我杜氏,羞辱諸公,切不可輕易饒過他!依孩兒的意思,不如……”
“閉嘴!我讓你回來!”杜氏族長不耐煩的暴喝出聲,打斷了杜淼的喋喋不休。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伊阿鼠更覺丟了面子,不由再次冷哼一聲,也不理會杜氏族長,轉身便向橘水河畔走去。
若非當著一眾賓客的面,伊阿鼠都恨不能命身後僕役,再去將端木天痛揍一頓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