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求顧辭留他一命,是念及對方這些年心心念念為容家所為,是為還了這情分。可她到底是商人,權衡利弊間,到底是明白自己無法就他了……
不僅僅是因為顧辭和時歡。
更是因為王縣令的罪,太重……若是救,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自己這邊尚且無礙,左右替容家還了一份恩情,可時家和顧辭不該牽扯進來,還有……陸家。
她是個自私的人。
指尖的幸福太珍貴,她不願傷了分毫。何況,她也知道,挾持顧辭,已經不是為了容家了,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長期浸淫官場,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一個人的心性。
可能……他本人都不曾意識到。
打定了主意,容曦又看向陸宴庭,“你也一道去吧。想如何做,你們自己決定,我一個婦道人家,便不去摻和了。”
她輕聲細語,眼底卻依舊落寞……不去,是因為不忍看。
不忍看和容家有關的最後一點點關聯,煙消雲散。
時歡自然明白那心情,看了眼對方,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聲音很低,含在唇齒間,“對不起……但,他動了我的底線。”
“我知道的。”容曦拍拍時歡的領子,又理了理衣襟,才後退一步,“快去吧。”
為了時歡不惜以身為藥引剜心頭血的男人,自然是這丫頭心底無法觸及的逆鱗。
任何人碰不得。
就像……陸宴庭,一樣。
也有些不一樣……可能更重一些。陸宴庭於自己而言,是所有幸福的源頭,她小心翼翼守護他,就像守護她人生裡最重要的那份幸運。
而顧辭,於時歡來說……可能是更加霸道的情感存在。
她站在屋內,看著這兩人並肩離開的樣子,一個俊挺,一個嬌小,一個沉穩,一個霸道,小小的姑娘,渾身有一種身負千軍萬馬的凜然與殺伐……
“那丫頭……”一旁,老夫人拄著柺杖走進來,身形無端比平日裡多了幾分顫巍,神情免不了擔憂,“那丫頭……其實我知道的,她應該來了許多日了吧,也不單純是為了看老婆子我,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對吧。”
瞭然,通透。
帶著看破紅塵之後、與世無爭般的慈悲。
“應該是了那少年……哦不,如今,是個男子漢了。”老夫人笑笑,由著容曦過來攙扶自己在桌邊坐下,才招呼著對方也坐了,“老婆子年紀大了,眼神模糊,心卻不瞎……我家歡丫頭啊,可不是閒居後院相夫教子的性子。她呀……看起來像時家的人,儒雅,可骨子裡,卻又像極了我家老頭子,什麼都喜歡衝最前面,覺得自己能護著身邊所有人……獨獨,忘記了護她自己。”
方才還哈哈大笑的老夫人,此刻說話語速都遲緩了許多,聽起來有些疲累。
哪裡來的雲,遮了日光,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
室內的光線弱了不少,風都帶著涼意,嬤嬤下意識上前半步,又堪堪住了腳。
容曦擔心,“您放心,宴庭跟著呢,沒事兒的。您先去小憩一會兒吧,若有訊息,晚輩第一時間來告知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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