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門口,兵刃相見,氣氛一觸即發。
衙役們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一時間該聽誰的命令——欽差大臣自然是皇帝陛下欽點的,代表著皇帝陛下的意思來巡查、治理,說起來,他們是應該好好伺候著、聽命行事的。
欽差一行人是於今早到的,說是之前在周邊小鎮上已經看過了,一路走來,是以耽擱了些日子。
彼時王縣令不在,衙役們看過了他的文書確認了身份,就將人帶進了縣衙,茶水伺候著,便派了人去堤壩那邊請縣令大人,大人不在,衙役孤身一人回來的。
正忙不迭地尋著藉口解釋呢,就見縣令大人回來了,瞧著有些沉默,板著臉的樣子——不過這段時間縣令大人一直都是如此不苟言笑地表情,畢竟洪湖縣如今這模樣,也實在疏忽不得。
按著往年的經驗,雨勢停歇之後,才是最最危險的時間,夏季正式到來,高溫、潮溼,還有天災之後遺留下來的殘骸,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發瘟疫,是以,衙役也沒有覺得自家大人這臉色有什麼問題,若是對方是笑嘻嘻拱手作揖進來的才有問題……
倒是這位自稱姓邱的欽差大臣,起身相迎,“這位就是王大人吧!耽誤了耽誤了……本官進了江南地帶,一路走走停停地,沒成想耽誤至此……耽誤至此……啊!”
話音落,人堪堪上前,沒成想,變故就在那一瞬間發生了。
他們的縣令大人,抬手間就一把制住了欽差大人……王大人不知何時手中赫然一把鋒利到寒光畢露的匕首……
彼時快狠準的速度,哪像一個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啊!
一直到這個時候,縣衙內諸多同僚才發現他們一直以來都低估了這位看起來雖然勤勤懇懇帶總少了幾分天賦和靈性的縣令大人。
跟在邱大人身後同行的官員都驚呆了,一個個一邊叫囂,一邊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四下張望著想要越過門口的縣令退出去……卻又忌憚對方手中明晃晃的刀鋒絲毫不敢動彈。
指著王祥瑞的指尖都在顫,卻仍虛張聲勢地叫囂,“你、你、你……你想作甚?!”
“謀害朝廷命官!你可知是什麼罪過?!無知宵小!我等奉陛下旨意前來,乃是欽差!你謀劃欽差……罪加一等!”這個語速穩一些,看起來膽子也大一些。
身後縮著一位,明顯氣勢不足,外強中乾,指尖也抖動地更厲害些,跟篩子似的,“就、就、就……就是!”
說完,急得呼吸都急促。
對方卻冷笑。
先前自知打草驚蛇,已經做好了丟了烏紗帽的準備,只是到底不甘——隱忍了多年,多少挑燈夜讀的歲月,酷暑霜寒一朝一夕,如今想來,卻並非最苦。最苦的那些歲月,是忍著心中怨憎恨,還要端著笑臉逢迎的時光。
每一個呼吸都覺得心臟被拉扯著,一寸寸地碾碎,再一寸寸地拼起來,下一回繼續一寸寸地碾碎。
如此疼痛,歷久而彌新。
經歷這些之後,眼看著曙光就在眼前,怎麼可能甘心?
所以,從門口進來看到這濟濟一堂的官員,並在門房附耳介紹完人之後,他便突然起了心思——即便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皇室好面子,自己囚禁這些官員為人質,要求面見賢王殿下,賢王不可能不來……即便重兵圍攻,左右自己也沒想著活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