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男人。
顧言卿是如論如何都不理解這樣近乎於偏激的執著到底是為哪般,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權勢、尊榮,顧宣儀她什麼沒有,如今為了一個男人,就要如此瘋狂地鋌而走險。
明明坐在權利的塔尖,卻非要在一棵叫“顧辭”的樹上吊死,幼稚又愚蠢。
顧言卿心中嗤笑,面上去看不出絲毫情緒,“到底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救我……顧宣儀,事到如今,你都站在我面前了,竟當著我的面還要打著幌子麼?”
“既是合作,自當開誠佈公,冠冕堂皇的話便不必說了。左右我如今已無翻身之力,郡主所說的救我,我便也只是聽聽,倒也不會當真。你想要的,恕我無能為力,幫不了你了……”他頓了頓,於對方怒目而視的眸色裡,從脖子裡取下唯一沒有被搜走的隨身物件——一個月牙形的小型玉墜。
似乎是許多日沒有走路了,他起身之時還有些恍惚,走路也慢,頗有幾分老態,看得顧宣儀心都吊著。
呼吸都被拉長,待得對方伸手過來,顧宣儀哪裡還等得及,伸手進去就拽了過來,看了看,蹙眉,“這是何物?”
進天牢前,獄卒為將罪犯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搜刮乾淨,確保對方不能憑藉外力越獄、自殺。這玉墜子自然也應該收走才是。看來,這東西足夠重要,重要到顧言卿想方設法留了下來。
“我對獄卒說,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的遺物,我打小就沒有母親,這個留下來做個念想。那獄卒信了……”顧言卿解釋道,“念著你親自走了這一遭,也算是我來了這裡之後來看我的第一個人,這玩意兒我就交給你了。”
左右,留在手裡也沒什麼大用,若是顧宣儀真能成事,也算是幫自己報了仇。
時家……雖說,成王敗寇,沒什麼怨恨的。即便到了這般田地,顧言卿的怨毒甚至沒有顧宣儀來得強烈。可既然有人費勁了心思要給時家一些不痛快,那麼看起來並不能成事的樣子,但即便製造點不愉快他也樂見其成。
顧宣儀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何用?”
顧言卿目光落在那玉墜子上,“拿著它,去我郡王府後門正對的那處宅子,給裡面一個叫賽斯的人看,他自然會聽你吩咐。只是,此事完結之後,還請你將這墜子給他吧。”
顧宣儀眸中喜色一閃而過,攥著玉墜子的指尖緊了緊,收了手背在身後,點頭,“好,我知道了。謝兄長好意。”說著,福了福身子,恢復了一早溫潤親和的模樣。
彷彿方才的歇斯底里並不存在。
顧言卿扯了扯嘴角,並不在意對方的態度變化,後退幾步重新做回了茅草鋪著的床上,和方才如出一轍的坐姿,“沒事你就走吧。天牢陰暗潮溼,姑娘家待久了,寒氣入體,不好。”
“往後也不必來了……能給你的、能幫你的,我都已經交給你了。”
“兄長……”顧宣儀略一遲疑,低著頭腳尖碾了碾地面,“兄長若是在這裡面缺什麼,請獄卒給我捎個口信,我給送進來……”
顧言卿閉眼靠牆,“不必了。你走吧。”
“兄長……”
顧言卿愈發不耐,催促道,“趕緊走吧。”聲音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