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顧辭,讓她錯愕。可錯愕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情緒,在心底酸酸的。時歡溫和地搖頭,第一次沒有在那聲“歡歡”裡有任何的逃避,她看著他的眼睛,語速輕緩卻鑑定,“我知道。你擔心我。往後……不甩了,我走到哪都帶著,可好?”
如果,這世間有個人,會在你受了傷的時候氣憤、擔憂,會把你每一次的委屈都記在心裡,那麼她想,不管那個人做了什麼,這份心意都不該被辜負的。
世人總愛分個是非對錯。
譬如,姨娘無心,顧辭這般對待就過了。可於她來說,即便所有人都能指責顧辭,可唯獨她自己不能,她不會說顧辭是對的,哪怕官府抓他,她亦認。
可最後,她還是會去劫獄。是非對錯之外,她仍顧親疏情分。
“師兄。”她仰面看他,看著他的無措、看著他的擔憂,有些心疼。那是顧辭啊,人人稱頌的顧辭。她尚且不明白顧辭為何對她這般的好,卻也不願他為了這樣的好折了一身風骨,“師兄,不用擔心。縱然顧言耀和顧言卿都不是省油的燈,那我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了麼?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正是因為是他們,才更不可能對我打打殺殺。”
時家勢盛,不是說說的。
即便有心低調,但也由不得任何人挑釁。
何況,自己身上多方眼線匯聚,但也因此,反倒顯得安全得多。
她心中自有計較,顧辭卻依舊放心不下,“你不願我安排人,我便依你,但片羽你一定要帶著……她比時家的那些個暗衛可頂用多了。”能被時歡甩掉的暗衛,他信不過。
時歡沒有解釋,只含笑應了,“好。一定帶著。”
因著方才發了頓脾氣,他總有些擔心這丫頭心裡頭憋著委屈,便故意扯開了話題,“你是覺得……顧言卿插手了地下錢莊的生意?”
所謂“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其實不過是說說,但總有那麼幾條底線,踩了便是滅頂之災。地下錢莊,就是其中之一。
沒有那個皇帝能接受他的兒子在他自認壯年的階段裡,私設地下錢莊。
其心可誅。
如若真的如此……倒是也不必急著出手。對手少一個雖然有少一個的好處,卻也有少一個的壞處。
顧言晟既然找了個放蕩不羈渾水摸魚的皮,這對手倒是多一些的好。
這些顧辭自然不會同時歡說太多,只交代她好好休息,旁的事情切勿多想,就被林叔叫去了太傅院中,說是太傅手癢,要同他下棋。
含煙很快就回來了。
興致卻沒有去時高,說起姨娘臉色有些白,說看著特別瘮人,那怪力亂神的說法愈演愈烈,說法也漸漸難聽了起來,說什麼的都有。還有說她不顧身份大鬧前院,實際上頗有將三夫人取而代之的意圖。
這話是誰傳出來的,顯而易見,不過,三夫人在這件事上倒是有些急了,吃相就顯得有些難看,迫不及待地讓自己顯得格外無辜一些。
時歡聞言,倒也沒發表什麼意見,只問可否報官?
含煙說是不曾。姨娘堅持認為自己是被下毒所致,可那瓷瓶裡卻查不出毒藥來;姨娘說夜間來了倆黑衣人,可整個院子、甚至整個別院都沒有第二人察覺。
三夫人覺得這樣不著調的事情報官實在有辱門風,左右只是個姨娘,便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