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綸翻身下馬,將淑濟從馬上小心的扶下,溫和說道:“淑濟,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沒有加害額哲母子的意思。”
淑濟把額哲攬在懷裡,直接問:“那你偷偷把我的弟弟帶出歸化城,是什麼意思?”
孫伯綸看了看他身後的全部由察哈爾人組成的宮帳軍和新任宮帳軍統領,林丹汗原來的護從長庫魯克,命令道:“庫魯克,帶你的人退出這個山谷!”
庫魯克猶豫了一下,眼睛看向徹辰夫人,正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銃聲在谷中響起,庫魯克的坐騎腦袋迸射出一團血霧,躺在了地上,庫魯克摔下馬,狼狽異常,而那些宮帳軍全都拔出了佩刀。
大家循聲看去,發現牧鋒的手中燧發短銃還在冒著青煙,他看著庫魯克,嫻熟的清理內膛,裝填子藥,淡淡的說道:“庫魯克,下一發會是你的腦袋!”
庫魯克聽聞此言,臉色大變,淑濟瞪了牧鋒一眼,對庫魯克說道:“帶他們出去吧。”
孫伯綸一揮手,除了牧鋒,其餘親衛也撤往很遠的地方,孫伯綸從懷中掏出幾塊芝麻糖遞給額哲,對一旁的蘇泰說道:“還是由您說,比較有說服力。”
蘇泰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遞給淑濟,淑濟看一眼,臉色大駭,蘇泰說道:“自從阿布鼐成為大汗,已經是第三次有人找到我了,從鄂爾多斯人到察哈爾人,應有盡有,有些是因為沒有得到利益而心懷不滿的察哈爾頭人,有些則是暗地投靠金國大汗的內奸,也有人可能是明國那邊的,甚至不排除塔什海,他們或者挑撥或者慫恿,都希望我和額哲站出來,推翻你丈夫的統治。”
“你的丈夫答應過大汗,不會傷及我和額哲的性命,但有人卻逼迫他往這個方向發展,即便我知道那些鼠目寸光的小人成不了氣候,但總有一天,你的丈夫會失去耐心,而你,淑濟徹辰夫人,為了你丈夫的事業和蒙古人的團結,也會同意殺掉我和額哲,與其讓我們母子死在未來血流成河的內鬥之中,還不如主動找你的丈夫尋一條生路,而他給了我和額哲生路,你卻來阻斷了。”蘇泰淡淡的說道。
“什麼生路?”淑濟問道。
蘇泰笑了笑,說:“前往金國,投效大金汗,得到他的庇護,而額哲則以林丹汗血裔帶來的影響力,協助大金汗統治左翼各部。”
淑濟激動的說道:“那是讓額哲去當敵人操控的木偶!”
蘇泰道:“淑濟,你以為我還幻想著讓額哲成為蒙古大汗嗎?額哲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活下去,活下去!表現投靠金國,暗地與你的丈夫合作,無論誰勝誰敗,額哲都能活,這是最穩妥的法子。”
淑濟一時沉默了,蘇泰又提醒道:“你不是一直問,你送我的那隻白貂為什麼突然死了嗎,今天可以告訴你了,它吃了娜木鐘送給額哲的鹿脯,毒死了。”
淑濟的雙眸流出了淚水,她輕輕的抽泣著,孫伯綸笑了笑,擦了掉流出的淚珠,淑濟說道:“阿綸,對不起。”
“沒關係,額哲畢竟是你的弟弟,我可以理解。”孫伯綸笑了笑,又對蘇泰說道:“太妃,很遺憾,您不能再坐車了,這輛車應該留給懷有身孕的淑濟。”
“不用了,我會騎駱駝回去的。”淑濟鬆開孫伯綸的手,扭頭呼喊來庫魯克,便離開了山谷。
孫伯綸一行人再度出發,翻過大青山之後,在小黃河附近找了一處有著溫泉的山谷,遠遠便有一隊人馬前來迎接,為首一人跳下馬來,躬身說道:“參見太妃,參見額哲殿下,參見必闍赤大人。”
“內奇汗,想不到您還是這麼一個幽默風趣的人。”孫伯綸笑了笑,打趣道。
內奇認真的說:“大金汗予扎魯特威懾,我報大金汗恭謹,必闍赤予扎魯特富足,內奇自然報以微笑。”
“本官要的人呢?”孫伯綸問道。
內奇的護從之中拉過一個肥胖的傢伙,摘下黑色面罩,露出了巴達西的臉,他看到孫伯綸,神色驚懼,宛若看到魔鬼一樣,內奇說道:“能用這個貪婪小人換取必闍赤大人的善意和來自大金汗的恩賞,真是再划算不過了。”
孫伯綸一揮手,巴達西就被牧鋒帶走了,孫伯綸笑了笑:“你去了盛京如何說?”
內奇道:“是巴達西臺吉聯絡上了蘇泰,蘇泰太妃無法忍受漢人的欺壓和囊囊太后的迫害,投靠大金汗,然而巴達西卻想獨享這份功勞,操作不慎,被察哈爾人發現了,才告知我去援救,雖說搶回了蘇泰太妃和額哲殿下,但巴達西臺吉和蘇泰太妃的斡耳朵卻被攔下了。”
“去盛京的路上,同樣的話再與蘇泰說一遍,她會配合您領取這份功勞的。”孫伯綸說道,又提醒道:“另外,不要忘了把巴達西的女人和孩子一道綁去盛京,否則皇太極會懷疑你的。”
“必闍赤大人放心便是,去年吳克善把他那個死了男人的妹妹海蘭珠獻給了皇太極,就得了五千金的賞賜,如今我帶林丹汗的妻子和後裔去盛京,又得多少賞賜呢?”內奇笑呵呵的說,眼睛卻盯著孫伯綸。
孫伯綸哪裡不知道他在討賞,微微一笑,伸手解下內奇身上的一塊玉,輕輕掰斷,還給他一半,說道:“你讓你的人偽裝成商人,拿這塊玉到歸化城,就能每月以半價獲得一百石鹽,算是對你的籌賞了。”
內奇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一百石食鹽對如今的扎魯特部來說,已經算是不小的數目了,而更關鍵的是,他獲得了一條穩定的食鹽購入通道,便可以販賣給左翼各部甚至賣到金國去,這可是黃金鋪就的商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