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進行了整整一個白天,當孫伯綸被人從沙窩裡刨出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夕陽下的沙丘一片狼藉,各種行李散落一地,騾馬四散奔逃,李部司高亮的叫喊聲響徹整個沙漠,儘量的減少損失維持秩序。
孫伯綸力所能及的幫著忙,等一切再次安頓下來,飢餓感湧上心頭,李部司來到孫伯綸的火堆,難掩悲傷的說:“損失太大了,十幾個兄弟失蹤了,騾馬還剩三十多,關鍵是馱著飲水的騾子跑散了,要是明天找不回來,咱們可就危險了。”
“黃友才那邊呢?”
李部司低聲說:“我讓人打探了一下,沙暴來的時候他們躲在馬車後面,水囊又在車廂裡,損失雖然不小,但是比咱們好多了,現在黃友才正帶人把車挖出來呢。”
“哎,他黃友才非拉著那些車,俺還嘲弄他要錢不要命,現在看來,真真是俺蠢到家了。”遭逢大難,李部司有些消沉。
“哥哥千萬別灰心,會有辦法的,越是這個時候越小心啊。”孫伯綸低聲說。
李部司搓了搓臉,站起身:“對,俺這就安排放哨,莫要讓他佔了便宜。”
兩人正說著,忽然不遠處響起爭吵聲,李部司生怕是黃友才偷營,抽出腰刀就跑了過來,孫伯綸也跟著過去,卻發現無人偷營,是那蒙古人也先和郝家父子在吵吵。
郝家老者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道:“軍爺,莫要殺我兒子,殺我吧,他有把子力氣,還能扛活,我老了,吃我的肉,殺我吧。”
也先箍住郝家兒子的脖子,喝罵:“你個蠻子,你兒子求俺饒你一命,卻還在這裡聒噪,當俺好欺負不成。”
雙方僵持不下,李部司喝道:“也先,把刀子放下,怎麼回事?”
也先見李部司來了,鬆開了手,並未說話,郝家兒子跪在地上,哭訴道:“頭領,這位軍爺說風暴吹走了吃喝,要殺俺爹吃肉喝血,求求頭領,莫要殺俺爹,殺俺吧,我肉多,血也多,求您了。”
“誰也不能殺!”孫伯綸可見不得殺人吃肉,忙說道。
也先叫道:“咱們沒有水,不殺他們喝血,難道殺自己兄弟嗎?”
孫伯綸一把將郝家父子拉在身後,叫道:“你不會殺些牲口嗎?”
“牲口還要馱傷了兄弟,還要拉吃食,殺了他們,兄弟們怎麼走出大漠。”也先也不示弱,高聲叫著。
孫伯綸盯了也先一眼:“你不是隨身帶著馬奶酒嗎,為何不分給大家?”
李部司拍拍孫伯綸的肩膀:“也先的酒早就餵了受傷的兄弟了。”
孫伯綸一時說不出來什麼,他從身上拿出水囊,扔給也先:“你先拿去給傷員,我會想辦法弄水的。”
也先接過水囊,卻說:“這點水可不夠,沒水了,俺還是要殺他們的。”
“他們救過我,我不會讓你殺了他們的。”孫伯綸卻一點也不讓步。
正當李部司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時候,不遠處沙丘出現了道道火光,靠了過來,李部司揚起腰刀,喝道:“全體戒備,黃友才那廝怕是要殺過來了。”
那火光越靠越近,卻沒有喊殺聲,李部司高聲喊道:“黃友才呢,讓他出來。”
沙丘安靜了一會,忽然一人叫道:“那狗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