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忽然安靜了下來,大家驚異的看著孫伯綸,在大家的印象裡,這個殺神一般的存在是個木訥寡言的人,沒啥頭腦,平時軍議從不發言,今天這是怎麼了?
孫伯綸站起身,抄起燒火棍在地下劃拉一條斜線一條曲線,又戳了幾個點,方才說:“這是邊牆,這是紅柳河,往北走三天就能到紅柳河,咱們若是沿著紅柳河走,就能繞開鎮靖、清平、威武、懷遠四堡,沿途有河水飲馬,再到邊牆就是榆林衛了,到時候無論進邊牆還是北上都是可以的。”
“你.....你咋知道這些?”黃驢兒失聲問道。
雖然這支義軍中有不少邊軍,但是那些老丘八也就對自己駐紮的一畝三分地的事兒清楚,怎麼知曉半個延綏鎮的佈防,再者說,大明已經許久沒出塞了,他孫搖旗怎麼知道沿著紅柳河沿岸的地形?
孫伯綸自然不會告訴這些人自己穿越前經常和旅友騎摩托沿著紅柳河去烏審旗玩,也不會告訴他們自己已經不是孫搖旗了。
李部司卻拍拍手掌,說:“俺覺得搖旗兄弟說的對,咱們就沿著河走,走他個十天半個月,官兵的德行大家都知道,他們丟了咱們的痕跡,估計認定咱們死在沙漠裡呢。”
黃友才思慮一陣,說:“好,就這麼辦吧。”
榆林衛城,通衢客棧,四個火盆讓這個客房溫暖如春,林先生坐在矮几前,正一個人下著棋,這時房門開啟,進來的是範三拔,他似是風塵僕僕,見到林先生卻抱拳讚道:“先生真是神機妙算,一如先生預料,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這麼說,一切都辦妥了?”林先生笑問道。
範三拔爽朗的說:“正如先生所說,那賀人龍收了我的禮物卻不答應出塞,他那義子賀國成卻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在鎮靖堡殺了幾個流賊,又點了烽火,那些流賊已經向北去了。”
林先生微微一笑:“那便是了,從古至今,大軍出塞無一不是精心準備,那些流賊走的匆忙,又深入沙漠,多半是活著出不來了,範公子也了了一樁心事。”
範三拔卻搖搖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自然不會給流賊死灰復燃的機會,我已經透過家父的關係找到了一夥子馬賊,過不了十天,我就能收到那些流賊的腦袋,哈哈,到時候又是快事一件。”
林先生吃驚道:“俗話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公子千金之軀,為何與那些馬賊來往,若是有個好歹,學生當真是.......。”
“先生莫要擔心,我范家關外七代走馬,酸甜苦辣全不忌諱,再說這夥子馬賊也是用慣了的。”範三拔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心中暗笑這位先生迂腐,但凡富商大賈,怎麼可能沒有做髒活的路子呢。
軍議完,所有人馬拔營往北,生怕官軍追殺,急行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才安營、
李部司直接帶著孫伯綸到了自己的帳篷,沒有拘束,李部司拍著孫伯綸的肩膀大笑:“哈哈,俺以前咋沒發現俺兄弟有這般好腦子,若是早早發現,哥哥也不會過得如此辛苦。”
孫伯綸知道自己不是孫搖旗,眾人不是傻子,早晚會察覺自己變了,想了想說:“哥哥,許是老天爺雷劈俺,劈開竅了吧。”
在這個文盲遍地的時代,推給老天爺責任是最挑不出毛病的,李部司也不糾結,說:“下次俺也試試,能不能把俺這個猛張飛劈成諸葛亮。”
孫伯綸也只是笑笑,李部司卻壓低聲音,說:“搖旗兄弟,你能活泛過來實在是太好了,俺的計劃又多了一大臂助。”
“什麼計劃?”孫伯綸疑惑了。
“俺要火併了他黃友才,兄弟有萬夫不當之勇,有你幫忙,俺更放心了。”李部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