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僧,一點都不貧。
周圍金碧輝煌,連法器都含金,說貧也沒人信啊。
雖然明朝寺廟不像是唐初,資產動不動就數百萬兩,外借幾十萬高利貸,都不帶敲木魚的,但對於天界寺,一年拿出來四十萬兩,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朱允炆就當他們上稅了,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天界寺的好意,說道:“既然天界寺有心,朕應允便是。不過,若有道錄司、商人或士民想要參與報恩寺、英烈碑興修之事,朕也會答應。”
道源聽聞之後,皺了皺眉。
想要獨享其中之利,看來皇上是不打算答應了。
朱允炆平靜地說道:“以天界寺為主,其他為輔。日後,報恩寺朕交付天界寺統管,英烈碑則交付朝廷、道錄司等所管,如何?”
道源目光陡然一亮,連忙答應下來:“妙哉。”
英烈碑與天界寺雖然是兩個工程,但要知道,英烈碑是位於天界寺內的,若想要拜謁瞻仰英烈碑,那首先需要進入天界寺。
哪怕這些人不信佛,只想去英烈碑走走,憑弔緬懷之後,免不了會在天界寺內走走,也可增天界寺香火。
只要英烈碑不朽,那天界寺便不倒。
這一筆賬,道源算得很清楚,相對於銀錢,他更在乎佛法的興衰與傳承。
夫子廟。
金幼孜與胡靖走上泮橋,看著眼前的半圓形水池,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胡靖指了指眼前的水池,說道:“此泮池來歷,金兄應知之甚詳吧?”
金幼孜自信地點了點頭,道:“泮池又稱泮宮,古人云,諸侯不得觀四方,故缺東以南,半天子之學,故曰泮宮。依照古禮,天子太學中央,設定一座學宮,名為辟雍,四周壞水,諸侯只能南面泮水,故而有了泮宮一說。”
胡靖讚賞地看了一眼金幼孜,道:“《詩經·泮水》有云,思樂泮水,薄採其芹。我等不知能否采芹而歌。”
古代士子在太學時,往往會摘取泮池中的水芹插在帽緣上,以告訴別人,自己是個文化人。
胡靖隱含的意思是,不知道此番科考,能否高中。
金幼孜看著前面的欞星門,肅然道:“入泮非入仕,想要入仕,那便需要真本事。不過以胡兄之才,恩榮宴必定是可以吃上的。”
胡靖苦澀地搖了搖頭,兩人走過泮橋,道:“如今不比往常,你我皆去過國子監,其中新學與雜學頗多,可見朝廷在取士之上,已不同於往日。”
夫子廟的佈局是前為孔子廟,後為學宮,東側則是貢院,即會試考場。
看著眼前的大成殿,金柚子與胡靖也不再交談,而是肅穆地走向殿內。
殿內正中供奉“大成至聖先師孔之位”,左右配享四亞聖——顏回、曾參、孟軻、孔汲。
看著幾位先師,金幼孜與胡靖肅然行禮。
拜過之後,兩人透過東側小門,進入學宮,繼續著之前的話題。
“若是如此,行文八股,代聖人立言是否可以改一改?”
金幼孜有些擔憂地問道。
胡靖想了想,微微搖頭,道:“風險太大,當下朝廷並無明文,只透過國子監變改,很難揣測朝廷實意。若違背了代聖人立言,那我等多年心血,可就功虧一簣。”
金幼孜也清楚這一點,總仿照聖人的心思去寫文章,確實有些憋屈,可若是擅自發揮自己的觀點,那很可能會被一棍子打回家。
努力了這麼多年,誰會在如此重要的考場之上冒險?
兩人走出學宮,想要去貢院看看,提前熟悉下考試場地。
突然之間,一聲吆喝傳來:“賣考題了,賣會試考題了,都來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