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這是打一棒再給幾個甜棗?”湛非魚腳步站定,看著勝券在握的張秀才,從容而鎮定的道:“縱然不去縣學讀書,明年二月我亦能參加童生試。”
雖然這流言傳的極其不堪,可聰明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現在是五月中旬,等到明年二月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到時流言早就平息了,以陳縣令對湛非魚的看重,必定會給她參加縣試的資格。
而以湛非魚的讀書天賦,透過縣試並不難,而她若發揮的好,必定可以提坐堂號,到了府試時,知府大人就算看陳縣令的面子,只要湛非魚府試時不出岔子,童生的名頭是妥妥的。
至於院試,那就看湛非魚是否有真才實學了。
等取得了童生名頭,縣學難道還會將她拒之門外?九歲的童生啊,趙教諭難道不想搏一搏,說不定就培養出大慶朝年紀最小的秀才!
即使一兩年不中,可三五年呢,湛非魚那時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放到整個南宣府,依舊可以稱為神童。
“哈哈,小蒙童年紀不大氣性不小,不過有捷徑可走,何必捨近求遠?”張秀才心知糊弄不了湛非魚,態度就放低了。
轉念一想也對,湛非魚若沒這腦子,又豈能稱為神童?自己又何必降了身價來見她。
“道不同,不相為謀。”湛非魚丟出拒絕的話來,眉眼裡的鄙視和嫌棄半點不遮掩。
張秀才臉色陰沉了幾分,原以為被縣學拒之門外,湛非魚就無路可走了,不曾想她還有自學這條退路。
“湛小蒙童,你可知這流言是什麼人放出來的?”張秀才再次丟擲誘餌,見湛非魚神色詫異,便笑了起來,“小蒙童受陳縣令看重,而背後之人卻是無所畏懼。”
張秀才雖然在其中添油加醋了,但這流言的始作俑者的確不是他,就如他所言,陳縣令看重湛非魚,張秀才除非是腦子進水了,否則他絕對不敢和陳縣令對著幹。
自己一個小蒙童,還是小姑娘,湛非魚不認為會擋了誰的青雲路,所以放出流言的人和自己絕對有深仇大恨。
這麼一想,湛非魚就知道了,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希望張秀才的確沒有參與,否則等陳大人查明瞭,張秀才的功名只怕就保不住了。”
“湛非魚,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惜才愛才的態度陡然轉為了嘲諷,張秀才板著臉,陰沉沉的目光看著湛非魚。
“不過是個黃口小兒,如今更是聲名狼藉,你認為陳大人會給你出頭?陳大人難道就不怕這髒水潑到自己身上?”張秀才厲聲怒斥,她即便是個神童,如今也沒了身價!
湛非魚的處境的確艱難,縣學不敢收她,就是怕這把火燒到縣學的夫子和生員身上,陳縣令這裡同樣如此。
誰幫湛非魚,誰就和湛非魚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這就是幕後人散播謠言的目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讀書聲愛惜羽毛,為官者更是如此,尤其是陳縣令還得罪了二品大員,他但凡沾惹到湛非魚的是非裡,頭上的烏紗帽都可能被摘掉。
看著惱羞成怒的張秀才,湛非魚臉上笑意盈盈,挑著眉梢反問:“誰說我讓陳大人幫忙?張秀才難道不知道我的推薦信從何而來?或者說張秀才忘記寶豐布莊曾玉泉是如何鋃鐺入獄的?”
湛非魚嘚瑟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笑著,自己可是有靠山的人!
蹭一下站起身來,張秀才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你……”
湛非魚轉身悠悠然的往外面走,薄涼的小嗓音讓人氣的牙癢癢,“張秀才還是祈禱自己是清白的,今日因、來日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豎子爾敢!”暴怒聲響起,張秀才猛地一揮手,桌上的茶壺茶杯摔落在地,可即使如此,也無法平息張秀才的怒火,而這暴怒裡還隱含著驚恐和不安。
出了茶肆,湛非魚向著左邊的巷子走了過去,爬上馬車,對坐裡面的季大夫拱手致謝,“勞煩季大夫了。”
“無妨,人已經派過去了。”季大夫放下手中的醫術,打量著笑眯眯的湛非魚,人不大,一肚子的心眼算計,騙過了縣學的教諭和夫子,更是把張秀才引了出來。
把馬車簾子撩開了一條縫,湛非魚瞅著外面,躍躍欲試的道:“我們不跟過去?”
怎麼也該來一個人贓並獲啊!
“你不怕打草驚蛇,儘管跟過去。”季大夫無所謂的開口。
他從衛所調了人過來,論跟蹤偵查的本事,比起禁龍衛那是差遠了,當然,要是靠縣衙那些捕快,就更不指望能查出什麼來。
“好吧,那我先回村了。”湛非魚妥協,左右也就是三五天的事。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
半個時辰後,湛非魚抱著從文興書齋買的幾刀紙,坐上了回村的牛車。
村中大榕樹下,小姚氏的臉終於消腫了,此時就跟打了雞血一般,說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老族長還責罵我,哼,縣學都不敢收她了,我倒要看看哪傢俬塾敢收那不要臉的死丫頭!”
桂花嫂子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高聲附和起來,“要不是妹子你說,誰敢相信還有這事!這才多大的年紀啊,要是再過個三五年,嘖嘖,狐狸精轉世都沒這麼風騷的!”
幾個在樹下坐著的婦人表情訕訕的,低頭做著針線活,村正說的對,左右賣菜的生意做不長久,何必昧著良心討好小姚氏,她們還害怕半夜有鬼敲門呢。
“呦,都被縣學趕出來了,還浪費銀子買什麼紙筆啊,還是買點粗糧填飽肚子吧!”小姚氏原本還不高興村裡人不附和自己,這會看到湛非魚從牛車上下來,眼睛一亮,報仇的機會來了!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