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即使不做女官,但日後就算開個私塾教導學生,為湛氏一族培養幾個能讀書科舉的後輩,那可是造福後代的大功勞。
更何況以小魚的長相、才學,這婚事必定差不了,有了親家的提攜和照顧,何愁湛氏一族不興旺。
老族長把話掰開了說,族老們紛紛點頭,他們這些老骨頭別的本事沒有,至少眼皮子沒那麼淺,孰輕孰重心裡有數。
湛非魚明白這不堪的流言是衝著自己來的,讀書人若是毀了名聲,就不可能參加科舉,也就沒有了價值,到時候老族長只怕壓制不住村裡人。
“太爺爺。”思慮一番後,湛非魚決定先給老族長他們打個預防針,“不是我危言聳聽,謝家的傻姑娘若是嫁過來了,能活幾年都難說。”
“落水也好,病死也罷,日後若出了人命,謝家絕對會記恨上村裡,現在大家賺點賣菜的銀子就好,但別把生計都放到泰福酒樓上。”湛非魚也是聽李氏說的。
村裡人見賣菜能賺銀子,就想著多種菜,多養雞鴨,男人不打短工,婦人也不繡帕子納鞋底賣了,一門心思的去種菜。
有心思活絡的就想著薄田不種稻子改種蔬菜,有的人想拿銀子買幾頭小豬養,到時候豬肉也能賣給泰福酒樓,甚至還有人打算把田挖了改成水塘養魚。
可關鍵這不是長久的生計,一旦泰福酒樓不收菜,這些人家估計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呃……老族長他們愣了一下,想到小姚氏的為人,再想到湛老二那算計自私的性子,還真可能無聲無息的磋磨死謝家的傻姑娘,然後貪下嫁妝銀子,再給湛大郎重新娶個媳婦。
可即使湛老二他們做的天衣無縫,找不到任何證據,謝家就不追究了?只要認定了自己的傻女兒是被湛家人害死的,謝家絕對會報復。
沉吟半晌後,老族長認同的點點頭,“還是小魚你想的長久。”
其他族老面面相覷著,雖然他們感覺湛非魚這是故意給湛老二、小姚氏上爛藥,可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
離開村正家往外面走,湛非魚隱匿住眼底一絲暗沉。
山雨欲來風滿樓,希望這風暴波及到村裡後,老族長和村正他們不會為了一點賣菜的銀子捧著二房,最好能繼續壓制村裡人。
……
縣學。
“湛小蒙童,這邊走。”齋夫斂下詫異之色,領著湛非魚順著右側抄手遊廊往後院走。
這幾日關於湛非魚的傳聞那是人盡皆知,齋夫沒想到竟看到真人了,目光不由往後看了一眼。
湛非魚內著斜領黃色襦裙,外罩白色窄袖褙子,雖面無笑意,可目光澄淨透亮,纖塵不染好似菩薩坐下的小仙童。
“趙教諭、竇夫子、牛夫子。”進了屋,湛非魚給三人行禮後,端正的站在正廳中間。
這是趙教諭第三次見湛非魚,初次是在金林村,小姑娘身著粗布衣裳,可難掩周身靈氣,童音清脆的背誦了《三字經》。
第二次便是在樂山居的冬至文會,面對張秀才等人的挑釁刁難,不卑不亢、才思敏捷,乃是文會上最耀眼的明珠。
而今日,趙教諭沉聲開口道:“人之多言,亦可畏也。縣學乃是生員讀書進學之地,你若來此,便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說白了就是人言可畏!湛非魚如今這名聲,別說在縣學住宿,就算只讀書,傳遍街頭巷尾的謠言只怕又要添新內容,這一次不是林夫子,而是縣學的這些青年才俊,再骯髒齷齪一點,還會波及到趙教諭這些舉人。
竇夫子和牛夫子面色凝重又愧疚,他們都是惜才愛才之人,可也不能為了湛非魚一人,不顧縣學二十多個學生,只能說散播謠言的人太可恨,其心可誅!
“學生明白。”湛非魚來之前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可聽到趙教諭拒絕的話依舊有些難受。
“謠言止於智者,興於愚者,喜於謀者。待水落石出後,還希望教諭能讓學生入學。”湛非魚一揖到底。
“那是自然。”趙教諭應下,若非形勢所逼,他又怎麼會把湛非魚拒之門外。
從縣學離開後,湛非魚沒有立刻回村,打算去文興書齋買一些紙。
即使不去縣學,她也可以在家自學,有五百多篇的制藝文範文,琢磨透了,還擔心寫不出好的制藝文?
突然的,一箇中年僕人快步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湛小蒙童請留步,我家老爺有請。”
這是專門在縣學外等自己,湛非魚冷眼看著態度倨傲的僕人,“讓開!”
“小丫頭還當自己是人人誇讚的神童嗎?”僕人嗤笑著,不屑的目光看著湛非魚,“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省的我動粗!”
湛非魚忽然笑了起來,“行,我若答應張秀才去張傢俬塾,第一個條件便是將你賣去礦山!”
得意的表情僵硬住了,看著邁步往茶肆走去的湛非魚,僕人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惶恐,踉蹌的追了上去,“小蒙童請留步,小的嘴賤,還請小蒙童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過小的這一回!”
正因為了解張秀才的為人,他才如此害怕,自己不過是個簽了死契的下人,隨時都能發賣掉,而湛非魚卻是張秀才想要拉攏的小神童。
沒理會惶恐不安的僕人,湛非魚進了茶肆後,問了掌櫃的直接就去了樓上的雅間。
“湛小蒙童,請坐。”張秀才笑著開口,還拿起茶壺給湛非魚倒了一杯茶,頗有幾分禮賢下士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