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快把小皇子抱走。”
素婉見武勳雙檔溼/濡,驚呼一聲之後立馬站出身來,一邊將武勳的下身輕輕抬起,免得水漬下滲,一邊回頭出聲喚人幫忙。
聽到這話,離太后位置最近的鎖秋隨即快步上前,將武勳從太后身上抱了下來,動作迅速但溫柔。
武勳天性本就溫和,而且小孩子,什麼都不懂,雖然被素婉如此一驚,又被鎖秋從太后身上突然抱走,卻也不哭不鬧,隻眼神懵懂地在眾人之間打著轉轉。
出了這茬,太后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不過所幸,那般腌臢之物並未沾染到她身上。
武睿本就對武勳參宴心存不喜,如今見狀,更是立馬歪過頭不悅地對座下白芷怒喝一聲:
“還不快把勳兒帶下去!如此情狀,成何體統!”
發生這種事情,絕非白芷意料之中,但那石青色衣服上的大灘水漬卻做不得假,所以白芷雖心下驚疑,卻也只得連聲應“是”,一邊趕忙吩咐嬤嬤從鎖秋手中接過武勳帶了下去。
不過,白芷素來做事滴水不漏,如今卻在年宴上做出帶一歲稚童參宴的越矩之行,朝中群臣又恰好借了此機會,明裡暗裡地叫武睿立太子,若說其中沒有半分關聯,羅素是不信的。
而正在武睿陣營略顯頹勢之際,此事一出,也算是當場打了白瑞陣營當中諸多大臣的臉,所以其實不僅白芷,就連白瑞的面上也猝然露出幾分陰毒之色來。
武勳被抱走,素婉也便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之上,不過,經過方才那一幕,太后看素婉的眼神,卻比原先有了更多深意。
臺下原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沈月敏,此時也不例外地抬起頭來看著素婉,若有所思。
武睿陣營當中的文武大臣,更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皆盡藉機開腔,將方才那些話語中咄咄逼人的大臣一股腦地回懟了一通:
“如此連屎尿都尚無法自控的一歲幼/童,你們便大張旗鼓地在此高談冊立太子,呵!當真可笑,可笑至極…”
太史令在朝為正二品官,年夜宴居丹陛上,對方才那一幕,他看得最為清楚,所以說起話來也是絲毫不留情面。
“是啊,如今江山穩固,四方昇平,皇上也正值青年,又何需如此匆忙談及太子之事,只怕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存不軌之圖吧…”
剛才太史令的話只是諷刺,如今這位大臣可就是直介面出誅心之語了,所以白瑞陣營當中那些人,自然是不甘示弱,奮起辯駁:
“李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同為朝臣,我們也不過是為這江山社稷永固長存作考慮罷了,你有何不同的意見直說便是,何苦口出如此誅心之語…”
“呵!”
聽了這話,臺下一人冷笑出聲,大約是還準備說些什麼,只不過卻被武睿一聲厲喝止住了話頭:
“夠了!”
武睿一開口,心有不服也罷,怒氣難抑也罷,眾人總歸是齊齊噤下聲來。
“今日年夜宴,是君臣同樂之際,朕不欲談及朝堂之事,也不願加怒於你們,所以有些人還是適可而止的為好。
更何況勳兒尚幼,擔不得太子之位,此事不僅現在,將來也莫要再提!”
對於此話,下座眾臣雖有異議,卻也不敢再開口,只能盡皆俯身而跪,高聲應“是”。
不過,這般和諧當中,偏生一人與眾不同,他雖只悠哉悠哉地在旁觀茶出聲,態度輕慢,卻是再次在庭下激起一陣軒然大/波:
“是啊,諸位同僚們未免也太過心急了些,要說立太子,自然是應以嫡子為先,又何輪長子?”
這個聲音,羅素雖不算熟悉,但始終深記於心,畢竟,能說出這話的,除了白瑞,又會有何人。
這話看起來是在附和武睿,反對立武勳為太子,但實際上,卻是暗中將火勢引到了素婉身上。
素婉入宮四月餘,這四個月以來,武睿來鳳儀殿留宿還不超過十次,其中便有兩次被素婉氣得甩袖離去,一次是當著眾妃之面,一次甚至是連夜穿著中衣憤而歸宮。
皇上用作聘禮給了素婉兩匹流光雲錦,上次為白瑞設慶功宴時被明晃晃地穿在白芷身上。
素婉這封后尚不足兩個月,白芷已然升了皇貴妃,沈月敏新晉貴妃,便是民間娶偏房也不曾見過這般速度。
宮外議論素婉這個皇后不受寵的流言蜚語,怕是早就上了天去了。
更何況,將近年節之際,又發生了被人陷害謀害皇嗣一事,雖說此事太后早已查明瞭與素婉無關,但素婉後來自請廢后,因此對外被聲稱是驚嚇過度,禁足鳳儀殿。
只要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中貓膩遠不止於此。
這般總結下來,就素婉在後宮的如此境地而言,想要等她生出皇室嫡子,恐怕不知究竟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所以白瑞此話一出,丹陛上下簡直瞬間便炸開了鍋,眾人更是紛紛將苗頭都指向了素婉。
“要我說,皇后娘娘如今已入宮四月,這肚子卻一絲動靜也沒有,難說…難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