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包廂裡,墨菲手握心靈神射手,槍口微微抬起。他的面孔在火光和煙霧裡若隱若現,眼神銳利,彷彿一個偵探剛剛完成了推理……
又像是一位棋手在棋局的尾聲,喊出那聲“將軍!”
約翰倒退一步,他的確有些被嚇到了。這是他第二次沒有看懂墨菲的心思,也是他第二次開始懷疑,瘋得到底是他,還是整個世界。
“你想賭這個?你確定?”男人吞了口唾沫,他伸手摸著自己光禿禿的頭頂,顯得手足無措。
“對。”墨菲用毋庸置疑的語氣回答,“賭注翻倍,如果你贏了,另一場賭局我也認輸。
“你……敢嗎?”
約翰的額頭上流下幾滴冷汗,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起來。但對方的話就像一根針,狠狠地刺入了他空洞的內心。
他不敢去想,自己如果拒絕了對方,將迎來怎樣的奚落和嘲諷。哪怕對面什麼都不說,光是那不屑眼神都將成為自己永恆的噩夢,在每一場賭局下注的時候浮現,徘徊不去。
於是約翰只能硬著頭皮假裝強硬,說道:“賭就賭,有什麼不敢的!你這麼想輸,我就成全你!”
他再度後退了一步,將手中的左輪遠離了墨菲,生怕再次被搶奪。不安的預感讓約翰不放心把槍交給對方,只能自己動手。
他拉開彈倉,把內部情況展示給墨菲和賭場的公證員看。在這個過程裡,約翰逐漸平靜了下來,他很清楚對方是抓不到把柄的,根本沒什麼好擔憂的。
但當公證員的眼神逐漸犀利起來,墨菲也換上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時,約翰又慌了。
他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手裡的彈倉——六個圓形空洞在燈光下反射著銀色的光芒,槍中連一發子彈都沒有。
“不可能!”
徹骨的寒意從脊背上湧來,恐懼讓約翰尖叫了起來。他明明沒有取出過子彈,怎會如此,竟會如此,他手裡的槍,居然會背叛他?!
“是你們,是你們乾的對不對!”約翰對著墨菲和林濤喊到,“你們偷偷換了我的槍,偷了我的子彈,用你們邪惡的泰迪熊,一定是這樣的!!”完整內容
然而他的吶喊換來的只有對方憐憫的目光,以及手上傳來的一陣劇痛。
不知何時,男人手中的心靈神射手居然自己動了起來,彈倉猛得收攏,每一個空洞都開始蠕動,長出了一顆顆銀白色的獠牙。
左輪在這個瞬變成了怪物,狠狠在約翰手上咬了一口,鮮血飛濺,男人的手背上出現了六個圓圓的血洞。接著那把槍趁機落到了地上,向門口的方向一跳一跳地離去。
約翰睚眥欲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命會背叛自己,他跌跌撞撞地衝向左輪,試圖將它抓住。
可賭場的公證員動得更快,他的身體覆蓋上了一層藍光,隨即以視線難以捕捉的速度堵在了門口。他先是一腳將撲過來的約翰踹倒在地,然後掏出手帕蓋在了蹦跳的左輪身上。
那張牙舞爪的左輪怪物被手帕罩住,立刻掙扎了起來,一張張佈滿利齒的嘴瘋狂撕咬著手帕,扳機也不斷扣動。只可惜它裡面現在根本沒有填裝彈藥,什麼都打不出來。
公證員伸手一撈,將手帕包著的左輪怪物提起,後者掙扎了半天也沒能弄破手帕分毫,只能認命般地不斷抽搐。
處理完了左輪怪物,公證員又轉向約翰道:“這位先生,你違反了賭場規定,在賭局中使用不當手段作弊,現在請跟我走一趟吧。”
“不不不,你不能這樣,我沒有作弊,是他們栽贓我!”約翰吼叫著,慢慢退到了牆邊。
“很抱歉,規矩就是規矩,你應該比誰都明白這一點。”公證員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至於你具體到底有沒有作弊,那不是我該考慮的,一切都將交給科塞特先生判斷。
“我想他應該很樂意跟你聊聊,關於最近這麼多天裡,你的那些豐功偉績。”
“你這個蠢貨,你被他們騙了,你被科塞特那老東西騙了,你看不出來嗎?”約翰近乎絕望般地大吼大叫,“我不會跟你走的,別妄想了,你們永遠也別想抓住我,我會一直……一直贏下去!”
他突然暴起,伸手抓住了屋內的茶几,將它狠狠砸向公證員。這張茶几在半空中便發生了異化,細長的觸手從它的地步鑽出,邊緣則長出一顆顆利齒,飛快地律動著。
公證員舉起胳膊,肘關節下砸,正好打在茶几的正中央,同時他的一條腿抬起,結結實實地踏在茶几的面上。
巨大的力量將這怪物壓進地面,桌角斷裂,黃金磚塊崩碎。這些金磚很快開始融化,像沼澤一樣禁錮住了茶几下方的觸手。
此時約翰跑到了房間的角落,這裡除了鋪的整整齊齊的地磚和牆磚外別無他物,按理來說他已經被逼入絕境,無路可逃了才對。
但男人並沒有窮途末路的慌亂,反而露出了背水一戰般的癲狂。他雙手飛快地拍擊在一塊塊磚塊上,額頭的青筋暴起,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伴隨著約翰的動作,他的雙臂突然炸開,血肉化作無數藍色與紅色交融的肉條,又像是粘稠的血管的延伸。
這些噁心的觸肢連結在了每一塊地磚與牆磚上,並迅速滲透進去。咔噠咔噠的碎裂聲隨即響起,一塊塊磚頭扭動著脫離了牆壁和地面,向屋內的其他人爬來。
這個瞬間,整間包廂似乎都在約翰的雙手下瓦解,變成無數蠕動著的磚塊怪物,它們用自己的身軀攔住了公證員和墨菲,並清理出一條通往外面的道路。
組成牆壁的磚頭“離開”了,牆自然也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