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鈞儒平時一幅不著調的樣子,教杜天和吉祥也沒個師父的形象,但手底功夫十分硬扎,一把普通的鋤頭,在他手裡硬是變成了破陣摧城的大槍,把身後幾人遮護得風雨不侵,讓王子薇和吉祥幾乎無事可做。
這有多難吉祥身有感觸。鋤頭的木把是柞木所制,硬則硬矣,韌性卻不足,根本沒有白蠟杆子的彈力,一旦頭部抖動的幅度太大,自己就會斷掉。
吉祥剛剛一接觸就被村民傀儡把鋤頭打斷,就是沒有摸準柞木鋤把的特點,出現了破綻。
但是白鈞儒使用同樣的鋤頭,既遮護住了近兩丈寬的正面,又保證了鋤頭有足夠的打擊威力,無論衝過來的是人是狗,或敲或啄,皆一擊而倒,這份借力使力與精準控槍的本事,大概已經接近了人體的極限。
吉祥便在一旁仔細觀察白鈞儒的每一個動作和處理方式,並細品自己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提升哪些能力,短短几分鐘,便覺受益良多,對大槍的領悟也更進了一層。
使用大槍,槍花大小是對槍法掌握深淺的主要評判標準,但不僅是指外在槍花的大小,還有內在的控制能力。
槍訣“一紮眉攢二扎心,三紮肚臍四撩【陰】,五紮膝蓋六點腳,七紮肩井左右分”,實際上指的是人身正面的十四個攻擊點,散佈在以身高為直徑的一個圓內。
而大槍要想時刻保持對任何一個攻擊點都有威脅,槍花就要能把這個圓覆蓋住,考慮大部分人的身高範圍,有兩米直徑就足夠了。
如果僅是把槍花抖到兩米直徑,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真正的難點有二:一是槍花越大越耗體力,用槍者的身體能不能支援得住。二是對槍尖落點的精準控制能力,亂扎一氣是沒有威脅力的。
槍花只是用槍者在大範圍進攻時的一個外在表現,光有槍花,槍尖落哪裡完全不知道,那就真應了那句“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零比五”的笑話,屁用沒有。
吉祥原本以為,自己舞個二米的槍花,體力上應該不會有問題,所差不過是對槍尖落點的控制和打擊威力還有一點欠缺。但今天再次見識到白鈞儒用鋤頭使出的槍法,吉祥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長得很。
鋤頭把很硬,抖不出大槍花,想遮護住對方近兩丈的攻擊面,更多隻能靠揮舞之力,無論藏力、缷力還是借力打力的技巧,都要更加精妙才行。
“換你來!”捕捉到一個間隙,白鈞儒突然把鋤頭塞進吉祥手中,與他交換了一下位置。
吉祥立刻握緊鋤頭,如毒龍出洞向前刺出,同時雙手微微一擺,鋤頭前端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幅度顫動,鐵製的尖角準確地啄擊在一條土狗的後腦部分,將其擊倒。
鋤頭卻不停,借擊中狗頭反震產生的彈跳,順勢一擺,劃了一個長長的弧線,再次側擊在右方一個冒進的村民傀儡頸側。
但借力使力的第二擊,他的發力大小和角度出了一點問題,鋤頭彈起時方向不對,需要多發力校正,這時若還強求精準,很有可能面臨失敗。
吉祥當即果斷地順勢揮鋤,擊在了一位村民容易擊中的膝關節處,破壞了他的攻勢,把補刀工作留給了左邊的王子薇。
調整後,吉祥的鋤頭再次揮復靈動,刺、擺、挑、啄,全力調動自己的土念力與水念力配合,一板一眼把鋤頭揮舞開。
這次吉祥的鋤頭運使沒有再次滯澀,也沒有再被打斷掉,堪堪守住了防線。雖然不能似白鈞儒一般,每一擊便放倒一個,但偶爾漏掉的,也失去了大半戰鬥力,內線的王子薇和白鈞儒輕鬆就可以解決。
“好!不貪功,肯琢磨,但還不夠,沒有壓榨出自己的極限,現在我不出手,看你們兩人能不能守住。”白鈞儒這時候居然又後退一步,把前線全部讓給了吉祥與王子薇。
吉祥凝神揮鋤,沉穩地右跨一步,移動的一瞬間,防線稍有混亂,但馬上就被他和王子薇二人穩住。
“嗯,心理素質很穩,可以的。”白鈞儒點評道。
正在這時,村民傀儡突然停止了死命的進攻,倏然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通道盡頭直指大街上,四頭眼中冒著紅光的牛俯首狂衝而來。
“把地上的人拔開!穩住!”白鈞儒大吼,接連三個響指,將為首的三頭牛上方懸著的傀儡絲崩斷,這些牛失去了控制,立刻口吐白沫,歪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但剩下的最後一頭大公牛卻毫髮無損。吉祥按白鈞儒的吩咐,剛用鋤頭將擋在身前被打暈過去的村民挑開,那頭牛就已經低著兩支粗大的犄角直指眾人,推土機一樣衝到近前!
“往左勾!”左側的王子薇嬌喝。
此時鋤頭的位置,勾牛左側前蹄(牛的右前蹄很容易,但牛倒地後的巨大沖擊力,就需要左側的王子薇全面承受。
千鈞一髮之際,吉祥一擰鋤把,反手自牛的兩隻前腳間探了進去,抬手回抽,同時向左轉身猛拉,只覺手中一沉,一道猛厲的勁風從身後掠過,“嘶拉”一聲,將吉祥的半片外衣扯掉,後背立刻傳來一陣熱辣辣地痛,接著“嗵”的地面一震,灰塵揚起。
回頭看去,那頭公牛已經一頭懟在了房子磚牆上。牆面被懟了個碩大的坑,公牛卻兩角崩斷,四肢僵直,不知死活。
白鈞儒看得直搖頭,撇著嘴道:“天生情種,有的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