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湧起不適感,山路的顛簸像在不斷叩擊著神經,每一下都讓頭更沉重了一分。
季微感覺自己這症狀有點像暈車的預兆。但現在顯然不是糟糕的個人體質發揮餘熱的時機,尤其是在神秘的綁匪剛剛解下了綁住她雙手的繩子,指使她做一些事情況下。
“自己把眼罩摘下來。”
“……可以不摘嗎?”
神秘人一愣,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茬,直到季微緩慢而堅定地吐露出了下一句話:“我只是不想因為看見你的長相被滅口。我不習慣什麼都看不到,但不是不想活。”
雖然有點慫,但別說還挺有道理。這一路毒雞湯不是白聽的,季微可以感覺出自己恐怕不是尋常意義的人質,眼前這位也是個接受理論的人。不過本就奇妙的綁匪另有計劃:“你已經聽到了我的聲音。如果只是要又聾又瞎的人質,我什麼都不會和你說。”
季微試圖反抗無效,輕輕一嘆:“事先說明,無論你究竟想讓我幹些什麼,我都有可能無能為力。”
這段時間裡,她已經自顧自的排除了很多種可能。
首先不可能是為了贖金。
她自己打工多年攢下的積蓄雖然也不在少數,但身為被綁架的一方,顯然沒有能力到銀行和客戶經理掰扯一次性取出大額定期還有基金投資的確切方案;
母親那邊還有和父親多年的積蓄,但至多也只能算是比較寬裕的中產階級,雖然不愛投資,大部分現錢都在幾年前老兩口預備著買房養老的時候消耗一空,現在房子掛牌出售,人又在偏僻的養老院,根本沒有那個行動力像電影裡一樣籌備現金交換人質;
至於王旭之……
……影響因素太多,她決定現在不去想王旭之。
第二種可能就是報仇。
袁祈的死乃至那個無辜轎車司機的死,說到底都可以算在她的頭上。雖然根本無意導致這樣糟糕的結果,但季微有無法逃避事實的自知之明——無論細節如何,她的計劃都不夠完備,也是被篡改了的訊號燈系統間接導致被動成為計劃一環的丁為喪生。
如果只有另一個人,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不過如果涉及具體人選,普通人丁為顯然沒有親朋能營造這種場面報仇血恨,而對袁家來說,找上自己並汙衊王旭之倒符合邏輯,但法律程式上毫無動作忽然綁架更像黑社會作風。而且眼前人敘述與問答過程中平淡客觀的語氣可以證明,這不是什麼私仇。
在這以外,如果說季微還有什麼容易被套麻袋的個人特點,恐怕就是支撐她完成了學業,得到一份薪資不菲工作的來由,腦子裡數不清的專業知識和實操經驗罷了。
季微清楚,自己在正道上只是個高階打工仔,但在某些地方可能還是個香餑餑。
“你倒是聰明。”神秘人也有些詫異,但看季微仍然怠惰沒有主動摘下眼罩的意思,又催促了一句,“現在,摘下來——風險在我身上,我也不想這樣做。”
同一時間,不斷行進著的車也終於停了下來。
季微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摘下了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