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翼險些被他的自信震懾住了,很快反應過來話語裡的重點,“你說‘這幾層樓’是什麼意思?你難道知道他們的目標究竟是什麼,而且目的地不在這幾層樓?”
大律師的思維就是敏捷,哪怕剛才被嚇了個半死也沒有遲緩半步。梁安算是明白這貨到底是怎麼由一個自閉高中生起始,在這年紀混到這種地步的了。徐天翼恰恰是那種愈挫愈勇的型別,捕捉機會的靈光一現完全可以依賴於這種超乎常人的危機感。
這些年來他所遭遇的挫折和機遇並存,對事業卻諷刺性的是不小的加持。
“你不知道嗎?”梁安表情微妙,“這些人不是江卓的手下,是來殺江卓的人。”
他不是真覺得徐天翼在狀況外讓人驚奇,只是想營造一種徐天翼本該知道的氛圍。這是他慣用的一種套路,只要態度足夠理直氣壯再讓對方感到是自己有所倏忽,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哪怕應對危險不是徐天翼的專長,處理文字陷阱卻是他的職業。
徐天翼頓時警覺:“所以你人會在這裡,難道不是江秋為了應急叫來的?你在這裡難道也有線人?”
這其實是非常合理的推論,但對梁安來說解釋起來實在麻煩,真相對徐天翼來說恐怕也有點過分。
“我看上去很像那種隨叫隨到的人嗎?我很忙的。”梁安一邊說一邊想下一步該幹什麼。他真沒時間和徐天翼這種靠嘴吃飯的傢伙耗著,確定他還活著就差不多得了,只剩下想辦法活捉還在大廈裡遊蕩的不法分子,“你說你聽到有人用對講機,這個人有什麼特徵,說了些什麼?”
談及正經事,徐天翼果然被轉移了注意,皺眉回憶了起來:
“也沒什麼特別的,聽上去應該是年齡三四十歲的男人。當時那個人應該是站在外面洗手檯附近,說話市政院忽大忽小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對講機,是因為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因為隔著一道門,我也當然不敢走近,詳細內容沒有都聽清楚,但大概有說過他們準備安排撤離的時間。”
“什麼時間?”
“……說是還要等另一個人的通知。”徐天翼略顯尷尬,認為自己因害怕不敢靠近而沒聽到重要資訊略顯丟人,“還有讓我聽見說話的那人和同伴匯合後在樓下等他。”
跟徐天翼確認了原話以後,梁安更是忍不住眼前一亮,看著徐天翼甚至有些發毛。
“你又知道什麼了?”
“因為這起碼可以說明,你口中對講機對面的‘另一個人’才是指揮。只要能拿到其中一個對講機,就有機會掌握他們的動向。”梁安壓下嘴角,“另外,起碼在這棟樓裡,他們總共只有三個人。那我就不太擔心了,只要過去解決你見到的那一個就好。”
“為什麼?”
“不是立刻樓下匯合,而是在‘匯合之後’,這是他們預計以內的結果但不確定時間。也就是說,你差點見到的那個人正在用從上往下的順序搜樓。我從這裡直線下去,剛好可以堵住他。”梁安說著有些奇怪,“我還以為你也會特別注意這種細節。”
徐天翼這才發覺自己只不過是根本沒想過利用這些資訊來反制,完全處於被動狀態,頓時好像有股氣憋在胸口,渾身不得勁,“那為什麼不直接找到守在一樓的人?”
“情況不一樣。負責搜樓的人完全可以一言不發,但是在底層望風的人需要時刻彙報情況,還隨時會有人下來發現情況不對。”梁安聳肩,“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你可以繼續回去歇著。”
徐天翼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等等,我能做什麼?”
梁安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沒在開玩笑!”
“時代變了,別說你那也就比干嚼增肌粉好一點的報班上課,就算是格鬥冠軍來了都得謹慎。”梁安掏出自己的配槍,隨手給徐天翼亮了亮,“你有這玩意兒嗎?”
“……沒有。”
“防彈衣呢?”
“你就有?”徐天翼眼尖,隨便都能看出來梁安這樣鐵定是輕裝上陣。
梁安自有他的道理,“我本來不是來出任務的,怎麼可能穿防彈衣?只是你作為什麼裝備都沒有的普通人多少得有點自知之明。學學江秋吧,他在接受我提議的時候就沒那麼多話。”
這回梁安是純粹在撒謊,好在徐天翼根本沒機會知道。
他只是嘴角一抽,“是是是,你永遠是對的,倒也沒必要拿江秋這種例子出來。他什麼時候有過意見?”
梁安面無表情,“和你們的刻板印象相反,我其實不覺得我永遠是對的。我會被影響、會有私心,它到底是本能。但我只是普通人——江秋不是這樣,他是我的參照物,你也知道。所以,在真正決定對錯的時候,我會優先參考他的意見勝過自己。”
“先排除這種不正常的設想,你覺得那時候只有江秋能得出客觀的結論?”徐天翼倒抽著涼氣,也不知道是意識到了疼痛還是諷刺,“你真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天真……”
“你對江秋的心理活動毫無瞭解。”梁安瞥了他一眼,“畢竟你花了整個高中和他做同桌卻一直在‘蒼天不公’和‘平凡是福’間糾結。不過也能理解,這個年紀的孩子容易產生廉價的嫉妒心,我們通常把這些症狀歸咎於青春期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