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扶蘇對上將軍蒙恬的治軍,還是頗為敬佩的。僅僅一個百騎隊,但在行進中很有章法。探子、前鋒、主隊、兩翼、殿後,全部都能照顧到。騎士之間配合默契,大多數的行動只需要一個眼神便可以溝通。行動之間,沒有喧囂的口號,也沒有繁瑣的禮節程式,簡潔乾脆。
而且這些秦軍騎士,全都套著黑色半身鎧甲,雖然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的,但甲片寬大厚實,一看就知道防禦力很好。
每個騎士背後揹著一支弩,和一袋子弩箭。而在馬背上,還掛著兩袋子箭和一支銅柄劍。
扶蘇注意到,這百騎隊馬背上掛著的劍,都是長劍。和蒙恬佩劍很相似,劍的長度接近一米。和那些長劍比起來,扶蘇攜帶的這支剛剛被賜給他自盡的短劍,則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
而這樣的騎士,上郡大營還有五千!
聽蒙恬隨口提過一下,這是三十萬大軍中最精銳的騎士。
很快,峰迴路轉,一個小小的破舊村子,出現在扶蘇眼前。
遠遠看去,村子果然並不大,只有幾間非常簡陋的土坯房子。還有十幾個依山修的窯洞,供人居住生活。窯洞外面的空地上,還晾曬著被褥衣物和一些獸皮。果然如雙胞胎探子所說,這村子只有二十幾戶人家,很小。
在村子的邊緣,豎立著一些用木頭削尖之後固定起來的柵欄,但很稀疏,看樣子只是為了防止野獸闖入。
這真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小村子。
村口有一口井,井邊歪歪扭扭地立著兩棵十幾米高的樹。
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
一個滿身是土,蓬頭垢面的男人,正坐在棗樹下哭泣。
此時正是棗樹生果的時節,樹上長滿了青色的小果子,但還沒有成熟。
另一顆棗樹上則掛著三四十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兒。
走近一看,扶蘇頓時心生一種巨大的恐懼。
那些黑不溜秋的東西正向下滴血,讓扶蘇頭皮發麻,渾身顫慄。眼前一黑,一個恍惚,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一旁的蒙恬嚇了一跳,跳下馬,將嬴扶蘇扶了起來。好在馬背上也並不高,扶蘇倒是沒有受傷。
扶蘇以前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胃裡頓時一陣翻湧。
但扶蘇不想在人前丟臉,深吸一口氣,強忍了回去,只感覺鼻腔裡都充滿了血腥味。
而騎隊裡先前的二十五騎士,已經分為兩隊,在村子裡外警戒和探查起來。
人總是這樣,越是恐懼的東西,還越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扶蘇強忍著不適,向著村子裡瞅了一眼。村子中盡是無頭的屍體。
再看了看那棗樹,一雙雙無神的眼睛好似正盯著自己。
這一看,扶蘇再也繃不住,嘔地一聲,蹲在地上瘋狂嘔吐起來,簡直能把前一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騎隊中的幾個騎士,看到扶蘇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絲輕蔑。
這些騎士全都身經百戰,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場景,其實早已經習以為常。
倒是蒙恬嘆了口氣,從馬背上取下一直水囊,遞給扶蘇。
不多時,負責詳細探查和警戒的騎士,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