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當年上一任統帥卸任之前留給他的判語。
當他接過帥令,得知久流會在他這一代進入百年必經的氮冰季時,他躊躇滿志,以為憑自己堅韌不拔的性格,一定能帶領全星系軍民渡過難關。
不僅如此,他還想徹底改變整個久流人類的基因,讓百年必經的劫難,永遠成為過去。
可惜他還是太年輕,初代柱星螅的毒素侵染血脈後,他第一次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先前飛速的時間,在柱星螅的折磨中,變得無比漫長。
然而若是不能找到時空褶皺中的巖冰人種,那他所做出的犧牲將毫無用處。
氮冰季來臨之前,正是時空重塑的爆發期,他只能賭一把,去往浩瀚星際中,尋找時空褶皺。
幸而讓他找到了,不僅如此,他找到的時空褶皺還是太初粒子焚盡能量之後形成的。
他看到了最恢宏的太初粒子之劍,牢牢地鎖在褶皺劍鞘之中。
當他將紅熱波束熨入忌羈的離子劍芒之中,抵在劍鞘的縫隙中,他被太初粒子反噬,吸入了劍鞘之中。
他九死一生見到了她。
如襁褓嬰兒般稚嫩的女孩,蜷縮在劍鞘角落,長髮如瀑,眉目如星。
她與他所見過的久流人皆不同,在她的臉上存在著一道時空褶皺之痕。
角度不同,褶痕不同。
她對他毫無防備,一對明眸懵懂無知。
而他自那時起,便開始謀劃之後的一切。
當他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他的磁力場開始與她周身的能量融合。
她臉上的褶痕漸漸消弭,一張與世無爭,卻又遺世獨立的臉龐就這樣誕生了。
她的小手又軟又糯,像是久流的蒲棉,劃過手掌心的時候,讓他心悸了片刻。
他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如拂柳柔和的小姑娘竟是巖冰人種,據他看到的記載,巖冰人種的種族骨子裡都是信奉血腥殺戮的。
可好像後來卻是相反的。
她受盡了苦楚,卻依舊如初,而他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
忘川震驚地看著他,一字一字地消化著他剛才的話。
她不想相信,但又很快想到他意念裡的那句話,他甘願淪為試驗品,難道是因為久流馬上就要經歷一次大劫難?
“你…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她仍是不敢完全相信,他口中的值得,竟是這樣沉重的諾言。
祭留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似乎要把內心裡壓著的鬱氣全都抒發出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他情緒動盪的剎那,亞空間裡的一切也跟著動盪起來。
忘川彷彿在裂開的時空裡看到了極力與命運抗爭的他,猛然間她從支離破碎的記憶裡找到了一幀往日不起眼的畫面。
那應該是她被送進紅熱波滾室活著出來之後,他穿著六稜的皮囊來見她。
當時她渾身被紅熱波燙成了篩子,慘烈地癱在地上。
他的軍靴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統帥的名字值得你付出生命?”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