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說的這話滴水不漏,到底是真話,還是在替忘川遮掩?
“你抬起頭來。”弗降塵踱步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葳惢慢慢將頭抬起,眼皮微微垂著,並不敢直視他。
這時忘川也悄然轉過身來,但看她一臉榮辱不驚的模樣,也稍稍放下心來。
弗降塵抬起腳支起她的下巴,見她一雙並不清亮的眸子裡皆是一片寧靜,他勾起嘴角,用很輕地聲音說道:“別在我面前玩把戲,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葳惢惶恐地要俯首,但弗降塵執意用腳撐著她的下巴,讓她動彈不得,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敬道:“婢子不敢,請塵公子明鑑!”
“弗降塵,我不想看見你,你怎麼還不走!”剛才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太小了,忘川根本沒有聽到,只是瞧見葳惢的神色微變,她也跟著著急了。
弗降塵冷勾一般的眸光死死地釘在葳惢身上,然而卻撤下腳,旋即轉身衝忘川笑了笑,道:“好,我走,姐姐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
語畢,他抬腳就走,而葳惢只得給忘川一個安慰的眼神。
她正要起身,弗降塵彷彿心血來潮似的,說道:“葳惢,跟我來。”
忘川一時著急,剛要出口阻攔。
葳惢噤聲衝她搖頭,連忙應道:“婢子就來。”
弗降塵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忘川不敢追出去,只得在石室內又恨又怕。
恨得是弗降塵總是牽連別人的性命,怕的是這樣一來葳惢也會有危險。
葳惢亦步亦趨地跟著弗降塵,等到一路走到他曾經的居所,他在小院石墩處停下。
葳惢則在他兩步之外的地方停下,垂手等待他的質問。
“你叫什麼?”沒想到等了一會兒,他卻問了一句看起來毫不相干的話。
葳惢屏氣凝神道:“婢子葳惢。”
“我記得小時候見過你。”弗降塵接著說道。
葳惢原本都想好了面對他的狂風驟雨,然而他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讓她更覺如置雲端,稍有不慎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她只得順著他的話說道:“婢子曾是…已故夫人的守宮液人,塵公子見過也不奇怪。”她下意識地隱去了香袖的名字。
弗降塵輕嗤道:“香袖夫人。”
葳惢感覺到他話裡的冰冷,不知如何應對。
他回頭,在她身上流連一圈後,道:“知道我怎麼會記得你嗎?”
葳惢搖頭,不知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接著不急不燥地說道:“有一次我捱了打,全身上下都疼得厲害,一個小守宮液人給我燃了亭竹香灸痛,然而那時候我對她並沒有報之感激,而是覺得她是裝模作樣,現在想想有些後悔…”
葳惢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小守宮液人是誰,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情,她並不覺得他現在的語氣是愧疚,反倒是山雨欲來讓人喘不過氣的低沉感。
她微微垂著腦袋,不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