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降塵不用聽她話中內容,單看她的行為就能知道她確實不想看到他。
他捻著手指,看似波瀾不驚,但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絕不是心血來潮,一定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院內靜悄悄的,若水如同不存在一樣,呆呆地守在門口。
他突然衝著院外喊了一聲:“葳惢。”
低順輕柔的聲音即刻飄了進來:“塵公子,有何吩咐?”
聽到他叫葳惢,忘川一驚,難道自己露出了破綻?
弗降塵就是要看她的反應,輕抬眼皮,彷彿隨口一說似的:“你進來,我有話問你。”
葳惢對她說過,弗降塵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與世無爭,甚至很有可能頗有心機。
忘川心道,若是以前說這話,她定然不信,可現在她已經見識過弗降塵的陰狠毒辣,早就不用提醒。
而且葳惢還說,假如弗降塵對她有所懷疑,一定會第一時間把她叫進去對峙,就是為了看她的反應。
沒想到竟然讓她一一猜到,弗降塵真的開始懷疑她了。
葳惢卷著手臂,垂著肩膀,悄無聲息地走進小院,在石室外跪下候命。
弗降塵不慌不忙地看了忘川的後背一眼,突然厲聲說道:“賤婢,你可知罪!”
忘川猛然抖了一下,強迫自己沒有回頭。
她在心中默唸,一定沉住氣。
葳惢似是被嚇到了一樣,頓了片刻,才唯唯諾諾地說:“塵公子,婢子不知,請公子明示。”
弗降塵本也沒抓到實際的把柄,只不過是故意如此,見葳惢雖然也嚇了一跳,但還沒露出更多破綻,而忘川也沒急於回頭,像是與葳惢並不熟稔,不然以她的性格,定是忍不住要替葳惢出頭。
於是他卸下一層警惕,又道:“你不知?”
葳惢低聲道:“不知。”
“夫人說她不想見我。”弗降塵一語雙關,一箭雙鵰。
忘川差點要轉身,葳惢卻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搶在之前回答道:“是婢子的錯。”
弗降塵之所以會來是因為她說忘川想見他,可現在他卻說忘川根本不想見她,那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兩人之間發生了齟齬,另外一種就是她撒謊了,無疑哪一條她都有錯,先應承下來總是對的。
忘川自然沒她想的這麼多,但聽她很快承認了,不由地緊張起來。
她若是隻是假裝幫助她,那現在會不會將她所有的秘密都對弗降塵和盤托出?
這時葳惢為了進一步安撫忘川,繼續說道:“婢子不瞭解夫人脾性,錯估夫人心意,請塵公子責罰。”
這句話說的直白且誠懇,是說給弗降塵聽,也是說給忘川聽。
弗降塵瞭然於胸,以前沒注意過這個守宮液人,小時候那一次偶然,他後來回想也不過是匆匆一瞥,就算她當時對他展露出善意,他覺得也不過是同病相憐。
如今地位不同,他再看她,竟有些恍惚,眼前的這個人低眉順眼,瞧著乖順可憐,莫不是也藏了一顆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