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正思索著,突然看到最前排的一頂轎子。
那轎子有四個金色的輪子,在八個紅衣人影的簇擁下緩緩向前移動著,但卻看不到任何借力的東西,那轎子似乎完全憑藉自身在動。
轎子四周都垂著紅紗似的簾子,依稀能看到裡面坐著人。
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紅衣影子好像看不到他們似的,任憑他們兩人在隊伍中穿梭。
忘川儘量放輕腳步,周圍安靜得就算是滴一滴水都能聽到聲音,但她卻聽不到這些紅衣人影的呼吸聲。
弗降塵似乎猜到她心中的疑惑,主動解釋道:“姐姐別怕,這些都是液人棍,並不是真正的人。”
忘川顧不上對他的煙霧,壓低了聲音問道:“什麼叫液人棍?”
弗降塵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姐姐不需要這麼小聲,他們聽不到,也不會說話。液人棍簡單來說,就像是人軀幹的模型,裡面裝的都是液態瑬氧,不會思考。”
“那他們怎麼能走路?”她問完又覺得不妥當,其實他們根本算不上是走路。
弗降塵微挑了下眉,“它們可不是走路,是浮漂,因為偶然發現這種人棍居然在空氣中可以飄起來,我們就在巖壁上留下了浮漂的印記,讓他們可以順著印記飄到我們想讓他們飄的地方。”
真是奇怪的想法和做法,為什麼要做這種人棍呢?
弗降塵好像又聽到她心裡的疑問,笑著回答道:“姐姐是不是在想,為什麼要做這些人棍?豈不是費事又麻煩。”
忘川詫異地看向他,竟覺得在此時他眉眼之間的某些地方與露離很像,而且他們都能猜到她想說的話。
“別這麼驚訝地看著我,我不是說過,哥哥能做到的,我一樣可以。”弗降塵話語之中有淡淡的落寞。
這時一直在她手心裡攥著的若水忽然扭動了幾下,她忙收回視線,定下心神。
弗降塵已經又開口道:“是因為這偌大的內宮,有數不清的秘密和眼線,如果不想讓人發現,就只能讓這些人看不見,聽不見,說不得,所以就只有液人棍最合適,先前我也想過把人削成這種人棍,可是他們還是有自己的思想,雖然沒了手腳,卻依舊能傳遞訊息,還是這樣既省心又省事。”
他說得雲淡風輕,彷彿毫不在意似的。
這樣的語氣完全和露離判若兩人,她冷寂地想了想,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姐姐怎麼不說話?還用那種眼神看我?”弗降塵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可她看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冷酷,就像是那天在甬道上他處理那些液人後她看他的眼神。
“你和他不一樣。”忘川突然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弗降塵反應了一會兒,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姐姐,是拿我和哥哥比嗎?”
忘川反駁道:“是你自己先比的。”
他恐怕忘了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都是他先比的。
她相信露離也是從未想過要和他比的。
“我不與姐姐口舌之爭。”他陰測測地拂袖快走了幾步。
忘川心道,本來也不想搭理你。
那些在他們周圍一直安安靜靜飄著的液人棍有序地往前移動著,而最前方轎子裡的那抹身影,忘川越看越覺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