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電報傳送了一半,濺到鮮血的發報機還在嗡嗡地執行著。
機器前面有兩沓檔案,簡單翻了下,一沓是之前往來的訊息,一沓是將要傳送的內容。
如他所料,蒂明斯鎮長果然把他今晚去而復返的訊息再次向黑水鎮貝克特上校進行了通報, 只是隱去了有關總統選舉的內容,如果不是他回來及時,恐怕馬文的事情也已經漏了出去。
這就是戴平安第二次返回,殺人滅口的原因。蒂明斯鎮長雞蛋上跳舞,左右逢源,他可以理解。但鎮長他跳得實在是太偏了,或者說他和貝克特上校之間的差距於懸殊。同樣的訊息,他就算知道了也是無能為力, 但要是換作貝克特上校, 很有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將桌上的檔案付之一炬,戴平安掏出兩枚硬幣扔到了屍體上,可就在他推開房門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警局門外已經圍滿了草莓鎮的警察和持槍的居民。
高舉的提燈照亮了剛把左輪收進槍套裡的戴平安,只見他歪歪腦袋,有些詫異地問道:
“有事嗎?”
沒有人開口回答,現場死一般的沉默裡,他能清楚聽到有好幾人在偷偷嚥著口水。
如果說今天白天的事情僅僅是傳聞的話,那今晚木橋上胡鬧般的決鬥,則讓草莓鎮的居民們深刻的瞭解到戴平安的可怕。
槍已經拿在手中,槍口也對準了目標,但沒有哪個人敢第一個把食指套上扳機。
戴平安更是自然,見等不到回答,他直接走向綁在一邊的馬匹,結果槍口如林的包圍裡立刻讓出一條大口子, 就連有人不小心絆倒都不敢喊出來。
就這樣, 草莓鎮的眾人拿著手裡的武器, 眼睜睜地看著戴平安翻身上馬,熘熘達達的從他們面前騎了過去。
“晚安各位,早點休息!”
隨著最後的道別,戴平安的馬蹄聲終於在黑暗裡漸漸遠去,不知該說什麼的眾人這才敢壯起膽子,踏入警局的大門。
“駕!”
離開草莓鎮的戴平安快馬揚鞭的疾馳著,他不是後怕,而是焦急。
離十一月選舉還有五個多月,不到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戴平安來說每一分鐘都很珍貴。原本的計劃是跟著馬文的貨運隊伍混進黑水鎮,但此時他一刻都不想再等,畢竟殺人這種事情,從來都不用分什麼早晚。
今晚他騎的是一匹阿帕魯薩馱馬,奔跑起來速度不快,但勝在耐力強勁,適合長途跋涉。經過一夜不眠不休的疾馳, 終於趕在天亮之前,讓戴平安聽到了上蒙大拿河嘩嘩的水聲。
和預計的一樣,河對岸的路口有人把守,幾盞點了一夜的提燈光芒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明亮,映出守在拒馬後方,三三兩兩持槍的身影。
“什麼人!”
河面上的異響驚動了謹慎的守衛,隨著一聲怒喝,幾人立刻持槍瞄準過來,就連剛剛風平浪靜的兩側山崖都有人影晃動。
“快點出來,再不出來就開槍了!”
守衛的警告終於有了回應,一匹渾身溼透的灰馬馱著空無一人的馬鞍,從寬廣的河面上淌了過來。
“人呢?”
領頭的守衛剛問出這個問題,回答他的子彈就為他的腦袋開了花。
“怦!”
“怦!”
“怦!”
“怦!”
“怦!”
就是閉上眼睛,他們也能聽出來這是拉栓式步槍的聲音,但身邊的幾名隊友卻因此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不是他們不想還擊,是漆黑的對岸只有一個不停變換位置的火光,別說人影了,連對岸有幾個人都分不清,又能向誰開槍還擊。此刻他們唯一的應對辦法,就是躲在拒馬後面,可碗口粗的幾根木棒子又能遮住多少身體。
“怦!”
“怦!”
又是兩聲槍響,
躲在拒馬後面的兩人,一人頭部中彈當場斃命,一人被擊中身體,疼痛的翻滾出來。
在兩側的山崖上,同樣還有人埋伏著,但他們此刻卻緊貼在地上連頭的不敢抬,只能任憑隊友的慘叫聲耳邊翻滾嚎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痛苦的慘叫化為了呻吟,但河對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終於有人撐不住,壯著膽子一點點的爬下去,直到爬到受傷的隊友跟前再把人拽回來,河對岸也再沒有槍聲響起。
見他沒事,剩下的幾個人也跟著接二連三的動起來,小心翼翼的爬下來檢視倒地隊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