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答應,立即按照趙九妹的要求去見了權邦彥派來的宋能,先是把趙九妹的意思告訴給了他,又送了他幾顆玻璃珠,然後才派人把他送下山離開。
趙九妹躲藏在梁山的訊息,梁山周邊的地方官府其實早有耳聞,只是一直無法確定,不過在看到了宋欽宗赦免趙九妹的詔書後,梁山周邊的地方官府便全都有了直接和趙九妹聯絡的膽量,所以權邦彥的使者離開後沒過幾天時間,濟州知州金文皓也派了一個使者來到梁山,刺探和打聽趙九妹是否真的躲在梁山,還有就是把宋欽宗已經赦免趙九妹的訊息告訴給了馬良等一幫土匪。
很可惜,金文皓這麼做雖然擺明了是想討趙九妹的好,卻沒有象權邦彥一樣警告趙九妹小心,不要輕信貪戀權位同時又狠毒無情的宋欽宗,所以趙九妹也沒領金文皓的情,叫馬良直接讓金文皓的使者滾蛋,並沒有暗示和要求金文皓繼續與自己保持聯絡。
事有湊巧,就在第二天,曾經與趙九妹有過數面之緣的權邦彥,竟然再一次派遣他的親信押司宋能來到了梁山求見馬良和趙九妹,然後在被領到了馬良和趙九妹的面前時,宋能還滿臉慌張的一見面就說道:“馬大王,大事不好了,我們權府君剛剛收到一個重要訊息,种師中種老將軍親自率軍救援太原,結果在路上中了金兵的埋伏,被金兵殺得全軍覆沒,种師中老將軍也以身殉國了。”
雖說頗有城府還是一個穿越者,可是突然聽到了這個噩耗,馬良還是吃驚得手裡的對講機落地,又趕緊回頭看了趙九妹一眼,見他的臉上也盡是驚駭,馬良趕緊向宋能問道:“宋押司,那種師道種老將軍呢?他的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沒有他的訊息。”
宋能搖頭,趙九妹則是顧不得繼續低調,直接開口問道:“種老將軍戰敗的具體經過如何,你們可知道?”
“不知道。”宋能繼續搖頭,只是說道:“我們府君只是聽說,種老將軍這次的慘敗,好象和朝廷的催促進兵,還有蔡京、童貫那幫奸賊的叛亂有很大關係,朝廷一邊把配合種老將軍進兵的軍隊調回汴梁平叛,一邊逼著種老將軍加快進兵,所以種老將軍就吃了敗仗,其他的情況我們不清楚。”
“訊息可不可靠?”趙九妹趕緊又問。
“絕對可靠!”宋能答道:“是北京大名府那邊傳來的訊息,河北東路的提點刑獄郭永郭提點,是我們權府君的至交好友,目前駐治在北京大名府,種老將軍這次是走井陘進兵去救太原,糧草輜重主要由北京方面供給,所以最先知道這個情況。郭提點擔心金兵很可能會乘著這個機會再次南下,又知道我們權府君是堅決主張抗擊金兵的人,就把這訊息用書信告訴給了我們權府君。”
趙九妹緩緩點頭,然後直接下令道:“來人,請宋押司暫時下去休息,好生款待。”
馬良的小弟答應,立即上前把宋能暫時帶到遠處休息,趙九妹則坐下來敲著二郎腿仔細盤算,許久後才向馬良說道:“兄長,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訊息應該不假,權邦彥沒有欺騙我們的必要,看來種老將軍的確已經殉國了。”
馬良默默點頭,說道:“殿下,要不我叫將士稍微一下,然後我們遙祭一下種老將軍吧。”
“當然得遙祭,還要全軍將士一起遙祭!還有!”
說到這,趙九妹忽然頓了一頓,加重語氣沉聲說道:“雖然很對不起種老將軍和陣亡的大宋將士,但是本王必須得說,種老將軍這次的慘敗,卻是幫了本王的大忙!給了本王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東山再起機會!”
“殿下此言何意?”
自打認識以來,馬良還是第一次被趙九妹給繞糊塗,趙九妹不答,只是吩咐道:“叫將士們立即給我準備筆墨紙張,我要親自給皇兄上一道奏章,透過權邦彥這條渠道,光明正大的把奏章送進汴梁城裡,請我那位皇兄準允!”
“殿下想上什麼奏章?”馬良好奇問道。
趙九妹笑笑,說道:“我要奏請皇兄正式冊封我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賜予我兵符印信,允許我調動大宋的全國兵馬,然後由我親自統兵北上太原,解救太原軍民於水深火熱,還有為種老將軍報仇雪恨!”
趙九妹這話還沒有說完,馬良就已經瞪圓了眼睛,吃驚說道:“殿下,你是在開玩笑?你皇兄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事?讓你統領指揮全大宋的所有兵馬軍隊?”
“我要的就是他不答應!他越是不答應,接下來的情況就越是對我有利!”
趙九妹的回答讓馬良越聽越糊塗,好在趙九妹也沒對馬良隱瞞自己的想法,見馬良滿臉疑惑,便很是坦然的微笑說道:“兄長,假如你是我的皇兄,斷然拒絕了我要求統領天下兵馬的奏請後,你會怎麼做?我這個在外面的弟弟都這麼關心太原軍情,你能不趕緊再逼著軍隊去救太原?既然連種老將軍的軍隊在野戰中都不是金兵的對手,硬逼其他的軍隊上陣,是不是白白送死?”
馬良茫然點頭,表示是這個道理,卻還是不明白趙九妹的真正意圖——怎麼好象在故意誘使宋欽宗逼著軍隊去送死?
“兄長,那再接下來,情況又會如何發展?”
趙九妹的笑容突然有些猙獰和陰險,微笑說道:“父皇和皇兄爭權內戰,既互相消耗了兵力物資,也浪費了寶貴的備戰時間,無法從容有序的重新佈置外圍防線保衛汴梁,種老將軍的軍隊全軍覆沒,餘下的大宋機動軍隊也紛紛被我皇兄逼到太原送死,這麼多有利的機會放在面前,咱們老對手金兵如果再不懂得抓住,那他們就只配做一幫東北野人了。”
還是聽到這點,馬良才徹底的恍然大悟,終於弄明白了趙九妹的真正意圖。而趙九妹卻是越說越興奮,得意說道:“到了金兵再次南下的時候,那不管情況如何發展都只會對我有利而無害!守汴梁皇兄他未必有這個膽量,也未必有這個本事,強行堅守沒有把握,還必須得指望外軍救援,再次棄城而逃肯定是天下唾罵,天下人也一定會盼著我再次挺身而出,保住國都汴梁和中原大地!”
“而我呢,只要藉著這個機會振臂高呼,必然是天下響應!到時候皇兄如果棄城而走,當然沒辦法阻攔我這麼做!而他如果沒走,被金兵包圍在汴梁城裡,他不但不會反對我這麼做,還會哭著喊著求我這麼做,下詔正式封我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求我帶著勤王兵馬去救他!然後只要我手裡有了軍隊,有了可以正式號令天下兵馬的權力,哼!哼哼!”
還是在激動的說到這裡時,趙九妹才突然發現,馬良竟然在用象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著他,已經和馬良相處習慣了的趙九妹有些奇怪,還忍不住抹了一下自己的臉,疑惑問道:“兄長,你盯著我看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什麼,沒什麼。”
馬良趕緊擺手,然後輕輕嘆了口氣,在心裡嘀咕道:“沒啥可奇怪的,人家畢竟是宋高宗,帶著一幫殘兵敗將重新建立起一個國家的能人,把無數主戰派和主和派都整治得服服帖帖,讓嶽武穆到死都不敢造反的政治高手,有這樣的心機手段和長遠目光,一點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