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過年尤其是三十除夕夜,講究尤其多。
其中最忌諱年夜飯被人打斷,這個叫“踩年飯”,會讓一家人不得安寧,可偏巧,我就是大年三十生的。
當時我媽和我爺爺正在吃年夜飯,好端端的我媽羊水突然破了。
這都不能算是踩年飯,這是“下年頭”,一家子都會被克。
可說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我爹又去得早,我們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哪裡還顧得上這個。
農村裡頭大過年的也沒有個靠譜的醫生,只能用老辦法,找了個老一輩的接生婆,我這才順利出生。
我才哭出了第一聲,當晚,山上的狐狸成百上千的下山,衝進村子亂竄,見到活物就咬,發了瘋一樣悍不畏死。同村的王叔就因此臉上落了疤。
奇的是,發了瘋的狐狸群到了我家周圍就安靜了下來,把我家圍的裡三層外三層,怎麼趕也趕不走。
引了火堆,鳴了獵槍示警,也沒用。一直到我哭出了第二聲,那些狐狸才四散離去,我爺爺出門檢視,家裡窗臺上放著一顆通體血紅的珠子。
從那天起,那珠子就一直在我脖子上掛著,這麼大的異象,村裡人當時就很忌諱,可沒想到更大的災還在後頭。
從我出生那天開始,村子裡整整三年沒見過雨滴子,陰雨不過道。
明明只隔了一條馬路,隔壁村就雨水充沛,我們村就愣是不下雨。
村裡人鬧到我家裡,隔天領頭的王叔就鬧了癔症,還是爺爺親自去看,才好了。
從那以後,村裡人就對我們家意見更大了,就連我爺爺也壓不住。爺爺看著我長吁短嘆,留下一句,“時也命也。”
第二天就帶著才五歲的我出村上了山,說來也怪,從那以後,村子裡風調雨順,再沒鬧過旱災。我小時不懂,只以為爺爺是醫生,八歲那年,我稍微懂事之後,爺爺帶我進了麻衣相門,我才知道,他是這一帶有名的青眼麻衣。青眼,是對一位相師的最高稱呼,要兼具天賦和機緣,才能得“青眼看事,白眼看人”之說。
當時我才十三,爺爺帶著我下山,第一次來鎮上。也不是什麼大城市,只是我從小和爺爺在山上,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汽車,樓房,霓虹燈,穿著清涼打扮時髦的男男女女,看的我應接不暇。
爺爺見我好奇便笑道,“等一會兒你到了人家,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等你以後承了麻衣一派的衣缽,這些要多少有多少。”
我聽了個懵懵懂懂,但我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帶著我走了好一會兒,一路走到了一幢很氣派的院子,三進三出,連院門都是鐵的,還裝了電子門鈴。
爺爺按響了門鈴,沒多久裡面出來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老頭兒,姓徐,手裡還牽了白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
大眼睛紅嘴唇,和年畫上的娃娃一樣好看,我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爺爺讓我跟徐老頭兒打了個招呼,又說了些客套話,爺爺就帶著我往裡走,屋裡的廳堂裡,還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叫徐子峰,語氣態度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