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太極殿。
趙宗全正在御書房中召見首輔韓章。
趙宗全命內侍遞給韓章一本軍情奏報,笑呵呵道:“彭時和盛長楨剛到廣西道還沒一個月,廣西道就來捷報了。”
韓章展開一看,奏報寫的是盛長楨在賓州斬首千級之事,當即朝趙宗全稽首一禮,高聲道賀:“王師甫入廣西,便有如此大勝,此皆賴陛下聖威也!臣為陛下賀,為大周賀!”
趙宗全擺了擺手道:“韓愛卿謬讚了,這都是彭時和盛長楨作戰得力,朕能有什麼功勞?”
“陛下有識人之明,選賢任能,知人善用,這就是最大的功勞!”
“哈哈哈。”
趙宗全雖然嘴上自謙著,但還是不禁面露得色。選派彭時和盛長楨都是他一手所為,如今二人在廣西道初戰告捷,不正證明了趙宗全的眼光深遠麼?
眼下北虜的動靜已經被查明,只是虛張聲勢,南邊的戰事也是一切順利,彭時已經證明了自己能夠穩住局面,只需要廣西道一道的力量即可應付賊軍,用不著朝廷中樞再從別的地方抽調軍力了。
邊疆無事,趙宗全心思自然就放到了內政上。
他又從御案上抽出一本奏章交給內侍,只是這次臉上卻是帶著寒意:“這個趙立本,昨日居然直接上疏於朕,說不可為舒王定封號。哼,簡直是大逆不道!舒王乃朕生父,豈可沒有名分!”
韓章接過奏章草草看完,登時明白了趙宗全發怒的緣由。
舒王便是趙宗全的生父趙概,在趙宗全登基後,立即迫不及待地給趙概安了個舒王的名號。
父憑子貴,趙宗全成了皇帝,他的生父與有榮焉也是理所當然,只是個王爵罷了,朝臣們都不曾反對,便是曹太后也是允了的。
孰料,趙宗全要的可不僅僅是個舒王,他想要的,是追封自己的生父生母為帝后,還要稱趙概為皇考,而不是如今的皇伯。
趙宗全的心思其實很簡單,當年生父趙概無緣皇位,為此鬱鬱而終,如今自己成了皇帝,自然要給自己的老子出這口氣!
自登基為帝那日起,趙宗全就有了這個念頭,只是礙於頭上還有個垂簾聽政的太后,朝野間還有許多虎視眈眈的野心之徒,所以只能是暫且按下。
如今邊疆無事,趙宗全在朝中也漸漸站穩了腳跟,還從曹太后那裡拿回了代表權柄的玉璽,趙宗全覺得時機業已成熟,便開始著手操辦此事。
今天召見韓章,就是要讓韓章表態。
韓章身為龍圖閣大學士,大周首輔,元老重臣,在朝堂上的地位舉足輕重,如果能先把這麼一位重臣拉到自己這一邊,那趙宗全改稱皇考的勝算就能增大許多。
韓章宦海多年,自然明白趙宗全的用意,只能暗自叫苦。
老實說,趙宗全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有悖禮法的。
趙宗全之所以能承繼皇位,前提是作為繼子過繼給先帝趙開益,如果沒有經過這一道程式,那趙宗全根本就做不成皇帝。
就禮法而言,現在的趙宗全,就是趙開益的兒子,和趙概已經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