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城會怎麼做,不會告訴他這個無足輕重的道士。
這點,他在飛馬城時,從那一晚的混亂時,他就已經明白了。
他,是站在個人的角度。而飛馬城,是站在三宗的角度。二者的出發點本就不同,對於這一局裡自己的籌碼也好,代價也罷,或者是贏了之後的收益估算……說白了,這一局裡,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才會對薛如龍說,他去檢視飛馬城的情況。而不管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會帶飛馬城的人走。
一來,他沒資格。
二來,就算紅纓腦子不清醒,答應了和他走,飛馬城的人也不見得會同意。
棋局,已經開始。
便只剩下了勝負。
可是,當一路用著禹步,全速沿著通往洛陽的官道,搜尋飛馬城的下落,看到了那群人時……
李臻才發現……原來,這一場局,從來都不知是等人到了伊闕河才開始。
從今日皇帝出行的那一刻,便已經……進行中了。
他同樣沒問發生了什麼。
因為答案已經很明顯。
這些人的傷勢全部介乎于波及性命的生死之間,如果還要妄動,那麼不需要別人動手,他們自己就會死在敵人動手之前。而如果不動,安生調養,只需等待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健康。
襲擊者,把選擇留給了飛馬城自己。
留一線生機。
並不是心存憐憫。
而是講了江湖道義。
人若真的是他們殺死的,那麼和飛馬城的樑子就結大了。
而現在,只要飛馬城退,保住了性命。那麼便等同於你們飛馬城自己技不如人,大家面子上好看不說,雙方若在有什麼交際,也不至於直接抽刀子就砍。
一個是千年之城,曾經與諸子百家一衣帶水。
一個是百家源流,雖路不相同,可淵源同出。
瞧。
這就是這座已經存在了千百年的江湖的行事規則。
做人留一線不是心存仁善,而是日後相見時,只要大家有著共同的利益,那麼還可以摒棄前嫌,重新化作親密無間的戰友。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那種嫉惡如仇之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打我一拳我殺人全家。
這種人,這種門派不是沒有。
可縱觀時間長河,這種人,往往不得善終。
而這種宗門,也都只是潮起潮落的曇花一現而已。
真正留存下來的,永遠都是最能忍的那一幫。
江湖,從來就不是打打殺殺。
江湖,只是利益而已。
諸子百家明白這個道理。
問出來“為何如此”的商撼山也明白這個道理。
被人捅了一刀後,死死的記住了捅自己那人的模樣,卻沒有問對方姓甚名誰的紅纓也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