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甘蔗身為京兆尹,大興城內的一草一木,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若是肯全力配合查案,案子怎能拖到今日還沒個進展。”
“京兆尹甘蔗,身犯瀆職之罪。臣懇請陛下,免其官,驅出城,永不復用。”
有張啟年打頭陣,一些個牛鬼蛇神便都跳了出來。一個個義正言辭,口吐蓮花的罵上了甘蔗。
裴延亭瞥了一眼盧照興。心想,你忍不住是不是也要跟老夫通個氣,老夫也好準備準備。既然你想單幹,就莫怪老夫做那看客了。
盧照興閉著眼,彷彿老僧入定。這一次他沒跟任何一位尚書通氣,不是他想單幹,而是說了也沒用。
甘蔗最近查的一些案子,都跟他的門徒弟子有關,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朝堂裡那些個萬年老狐狸,不趁機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哪裡會幫他對付甘蔗。
再者說,甘蔗和李太平稱兄道弟的關係非同一般,萬一被甘蔗查出點什麼,他和齊王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點道理盧照興還是懂的。那麼他從京兆府大牢裡撈出來的那個人,就該衝上去,死死的咬住甘蔗不撒口,直到把甘蔗攆回會稽郡。
開弓沒有回頭箭,盧照興的班底就像瘋狗一樣,有的沒的都罵了遍。
就連甘蔗跟京兆府掌勺的婆娘有一腿,這話都能編的出口,可想而知這些傢伙耍起無賴,不要起臉來有多可怕。
朝堂裡罵開了,可身為當事人的甘蔗,卻絲毫不慌,往那一站腰桿挺得筆直,彷彿那些人滿嘴噴糞,罵的不是他一樣……
弘道帝皺著眉頭,揮手壓下朝堂內的謾罵,望著雲淡風輕的甘蔗說道:“京兆尹,你也別裝聾作啞了,給朕給百官個解釋吧。”
甘蔗微笑著出列,行禮道:“半月時間,我京兆府捕快出動二百一十四人,排查七十二坊,七千餘戶,皆有證可查,備案詳細。”
說著,轉頭掃過那些跳樑小醜,再次微笑道:“不知各位大人,可想到我京兆府去瞧一瞧,看看本官有否說假話。”
張啟年冷笑道:“那就是幹了,沒幹好,是甘大人能力不足了!”
張啟年正身,朝弘道帝行禮道:“京兆尹一職,乃大興城的父母官,還請聖上罷去這無能之人。”
衝鋒陷陣、理政幹事張啟年沒那個本事,可若說揪著誰罵架,那可是他身為御史的老本行,可是沒怕過誰。
甘蔗這些時日上朝時,一直揹著個書箱,今日他將書箱取下,引來一眾官員的不解和好奇。
弘道帝微微一笑,因為那書箱裡裝的是什麼,他是有數的,此時卻要明知故問的說道。
“甘蔗,你這是?”
甘蔗笑道:“回聖上,甘蔗只是想把這些日子,調查出來的線索,說與眾位大人聽一聽。”
京兆府的捕快,雖然不遭人待見,可查案的本事還是有的,此時甘蔗手中拿著的便是那夜十三名黑衣人的畫像。
“雨夜刺殺者十三人,經過排查這些人都住在靜安坊的一處私宅。而這出私宅的擁有者,乃大興城內的一個幫派。太歲幫。”
甘蔗微微一頓,環顧那些罵得最兇的,隨後笑道:“太歲幫在大興城的名聲,我想不用我甘蔗說,諸位也是知道的。那麼我想問,這麼一個無惡不作的幫派,幹得那些營生,為什麼諸位都有參與呢?”
“當街刺殺朝廷命官的事,若是太歲幫所為,那麼是不是代表諸位也都牽涉其中呢。甘蔗這些日子,很是困惑,還請諸位大人為在下解惑。”
太歲幫身後的靠山,是經不起查的,牽扯其中的人太多,而這些人跟當朝戶部尚書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查案查到這裡,也就無法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揪出來的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這案子破不破關係已然不大,替死鬼甘蔗也找好了,太歲幫的崔天霸就是個不錯的人選。這事甘蔗沒捅破,是因為有些事還需查證,畢竟盧照興藏得太深,能不能把他拉下馬,現在還不好說。
現在人家已然擺明刀斧,他甘蔗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招,若是能再拖上個十天半月,興許盧大人就得告病辭官了。
一直面無表情,不動如山的盧照興大人,此時心裡可是翻江倒海。他沒想到,甘蔗竟然查到了太歲幫頭上。
太歲幫他必須保,齊王利用太歲幫斂財,圈養死士,私藏弓弩的事,若是露了餡。齊王會落得什麼下場他不知道,可他盧照興絕對是要倒大黴的,說不好便要身陷囹圄。
只見盧照興起身行禮道:“甘蔗大人乃澹臺大儒高足,才華能力皆出類拔萃,是大乾朝不可多得棟樑之才。本官認為,應該再多給甘大人一些時日,想來一定會將此案調查個水落石出。”
盧大人想戰便戰,想停便停,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只見甘蔗微笑著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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