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春,劉盈於長陵遇刺,到季夏,劉盈東出長安而往豐沛,短短數個月的時間,未央宮內的宮女、寺人,可是足足換了好幾茬!
過去那些在未央宮臣服數年,甚至直接就在呂雉身邊伺候的宮女、宦官,全被御史大夫屬衙查了個底兒掉!
但凡祖上五代之內,有善用兵刃者,都無一例外的被趕出了未央宮。
幸運一些的,被派去了長樂宮;倒黴一點的,更是直接被送到了長陵,提前開始為日後給劉邦守靈做起了準備。
皇后妹妹護子心切,呂釋之即便再有不甘,也只好無奈放棄爭取掌兵的可能,接受了這項名為‘護劉盈周全’的任務。
在最初,呂釋之也著實鬱悶過一段時間。
——此番平叛,劉盈手上光是戰員,就有足足三十萬人之眾!
更別提劉盈身邊的親軍統領,正式當今天下第一劍客:曲成侯蟲達本尊了。
有數十萬大軍圍護,身旁又是一位劍道宗師級人物貼身保護,‘護太子周全’的事,咋都輪不到呂釋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外戚。
但很快,呂釋之便驚喜的發現發現:自己此番出行,除了名義上的‘保護劉盈’外,還有另外的收穫。
——凡是來往書信的收、發,無論是軍事奏報,還是長安朝堂發來的政務,乃至於皇后呂雉發來的家書,劉盈都無一例外的交到了呂釋之手中!
光是這一份信任,就足以讓呂釋之將先前,因未能掌兵而生出的不忿盡數拋在腦海,認認真真做起了劉盈的尚書郎。
甚至在此刻,當劉盈無比自然的問出這句‘關中有什麼訊息’的時候,呂釋之心中,那早已熄滅的熊熊烈火,也悄然燃起了一點火光。
“得家上如此心中,待歸長安,吾或能謀得九卿之其一······”
“嗯······”
“尚書令······”
在心中稍憧憬一番未來的坦途,呂釋之便溫笑著來到劉盈身邊,將腦海中的訊息盡數擺在了劉盈面前。
“昨日,相府來書:今歲關中,當大豐在即!”
“據蕭相言,今歲渭北,粟苗皆高而壯,其果皆飽而實,甚鄭國渠沿岸數十里,更屢有粟苗不堪其果之重,而苗稈深彎、折之事。”
“依相府農籍官之測,今歲關中,渭南當仍稍有不豐,畝產二石餘;然渭北,至不濟,亦當得四石半之畝產!”
語調激動的說著,呂釋之的面容之上,也不由湧上一抹幸福的笑容。
“少府亦言:若今歲,渭北可得畝四石半之糧產,明歲,關中糧價便可緩跌至千錢每石。”
“故少府欲請奏家上:秋收之後,少府購民米糧,當以何價為準?”
聽呂釋之以莫名激動地語調,描繪出這個令人心曠神怡的畫面,劉盈只長鬆了口氣,面上也難得帶上了些許輕鬆。
糧食保護價政策、糧食官營政策雙管齊下,幾乎在任何一個時代,都能解決大部分底層民眾的基本生存需求。
在後世,糧價保護、糧食官營,加上其他大宗物品的國營、官營,也曾有過另外一個響亮的名字。
——計劃經濟。
而如今的漢室,與後世那段計劃經濟為主導的貧困時期,實在是有太多的相同之處······
“渭北畝產四石半不止,石千錢,便仍貴了些。”
“謂少府:秋收,少府購百姓米糧,當以石······”
“嗯,石八百錢之價購之!”
不帶絲毫遲疑的劃出‘每石八百錢’的收購價,劉盈不忘繼續補充道:“購價,便作石八百錢;貨價,則石九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