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肖父?
就這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變臉術,要還能說是‘不肖父’,那普天之下,恐怕就沒有哪個父親,會覺得自己的兒子‘類己’!
只片刻之後,劉交望向劉盈的目光,便愈發深邃了起來。
因為從過去那則傳遍天下的風論當中,劉交敏銳的聞到了一股怪異的氣息······
一股名為‘陰謀’的氣息!
“縱今,太子亦年不過十五;然‘太子不類陛下’一說,早自漢五年,便已廣傳天下。”
“彼時,太子年不過八、九,孩提之年,又如何觀得秉性?”
“更皇兄英明神武,半百之年而伐秦、滅楚,執三尺劍而立漢祚;太子不過未冠之孩童,又何來‘肖父’之機?”
想到這裡,劉交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身側,被劉盈擋住大半的齊王劉肥。
“若言‘不肖父’,恐齊王,才當稱之曰:未得陛下半點風姿······”
思慮的功夫,劉交、劉肥二人,也終是被劉盈拽到了殿內,靠近上首軟榻的位置。
只不過出於前世,自己給兄長劉肥讓了個座,就差點讓劉肥死在老孃呂雉手下的‘教訓’,劉盈這回並沒有再作死的請劉交或劉肥上座,而是領著二人,在靠近上首的相鄰兩個位置坐了下來。
至於劉盈自己,也沒有堂而皇之坐上上首,在自己的親叔叔和同父異母的兄長面前,擺出一副‘我是君來你是臣’的儲君架子,而是順手拉過一個蒲團,在劉交、劉肥二人面前不遠處跪坐了下來。
見劉盈此舉,齊王劉肥自又是暗自一喜,面上惶恐之色,也已是不見絲毫蹤影。
而在劉肥身側,將劉盈這番舉動看在眼裡的劉交,卻愈發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太子不類父,根本就是謠言!
並且在劉交眼中,劉盈愈發酷似天子劉邦的舉動,也被下意識解釋為了‘年紀大了,長開了,就開始像父親了’。
對於劉交、劉肥二人心中所想,劉盈自是一無所知。
大咧咧在殿內分而落座,又招手令人奉上解暑湯,劉盈便將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片刻,旋即稍一皺眉。
“怎荊王,未隨楚王叔同至?”
聽聞劉盈此問,劉肥自還是先前那副模樣,趕忙將目光移向身側的叔叔劉交,擺出一副‘對啊,荊王呢?’的表情。
聽聞劉盈發問,又見劉肥正大光明的賣起了萌,劉交只搖頭一笑,便面色淡然的對劉盈一拱手。
“稟殿下。”
“荊王,本欲隨寡人同至豐沛,以迎殿下。”
“然臨行之時,荊國突生糧荒,又荊地民多未得開化,民風剽悍······”
語帶深意的說著,劉交不由悄然抬起眼皮,打量著劉盈的面容,苦笑著道出一語。
“荊國無糧與民食,又荊王得陛下之令,自備糧草、甲卒,以備淮南。”
“聞知此事,又得三二賊子慫恿,荊地之民多憤慨而出,於荊都吳邑城外鼓譟。”
“今,荊王知陛下至豐沛,而迫欲來迎;然吳邑已為亂民所圍,荊王縱慾出,亦力有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