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這股迫切的眼神求助,劉交卻並沒有什麼太過劇烈的反應,只溫和一笑,便朝劉盈拱手一回禮。
待直起身,劉交的面容之上,便自然地帶上了一抹謙卑之色。
“殿下。”
一聲輕喚,便見劉交溫笑著朝劉肥一點頭,才繼續對劉盈道:“齊王適才所言,雖有失當,然亦非無理。”
“正所謂君臣長幼、君臣長幼,此,便乃先君臣,而後長幼。”
“殿下貴為漢儲君,寡人同齊王,則俱為漢諸侯,此,便乃君臣有別。”
“故殿下見寡人、齊王,恐不當以長幼,而執侄、季之禮,當以君臣尊卑,而執君禮······”
語調平和的道出此語,便見劉交溫顏一笑,旋即拱手低下頭,似是不經意般補充了一句:“及宗親長幼,若殿下難以掛懷,亦可自藏於心,便足使寡人、齊王如沐天恩······”
言罷,劉交便順勢將雙手從胸前收回,環抱於腹前,擺出一副‘躬身候命’的架勢,實則卻稍抬起眼皮,暗自打量起劉盈的面上神情。
而聽聞劉交這一番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委婉勸言,一旁的劉肥也終於長鬆了口氣,自顧自連連點頭不止。
雖未開口,但劉盈還是不難從這位庶兄臉上,看出‘是極是極!’數字······
不出劉交所料,聽聞這一番略帶勸諫之意的話語,劉盈只悄然流露出一抹若有所得的神情。
片刻之後,劉盈面色便又是一正,對劉交微微一拱手,以示感謝。
但劉盈接下來的舉動,卻是大大出乎劉交,甚至劉肥的預料。
“楚王叔所言,確使侄醍醐灌頂,知己之失。”
神情滿是嚴肅的道出一語,劉盈的面容之上,便嗡時湧上一抹極盡親和,又滿帶著隨性的笑容。
“然今日,非朝議,亦非君臣奏對······”
溫笑著道出此語,劉盈便走上前一探,雙手分別攥住劉交、劉肥二人的手臂,便朝著殿內走去。
強拉著二人走向殿內,劉盈不忘笑意盈盈的側過頭,對劉交俏皮的眨了下眼。
“宗親團聚,若還行君臣之禮,而廢長幼之序,豈不過謹於禮,而失宗親之友愛?”
先前被劉盈拉住手臂,劉肥自又是一陣慌亂無措,便是劉交,都有了不明所以。
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二人的面容之上,卻同時流露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情。
從劉盈口中,聽到這句‘家人聚會,怎麼能為了禮數,就生分了親情’後,劉肥的面容之上,終於湧上了一抹徹底的安心。
只此一語,便讓這位年紀二十出頭的齊王殿下,在心中下了結論。
——劉盈,還是過去那個待人仁善,友愛手足兄弟的好弟弟!
而在劉盈另一側,看著劉盈片刻之間,就毫不生硬的完成了從‘謝王叔教誨’到‘不講這些俗禮’的轉變,劉交的面容之上,只悄然泛其一抹思慮之色。
“正所謂父之而立,子之總角;子之而立,又父之耳順。”
“古人,誠不欺我······”
“似。”
“甚似!”
在心中得出這個結論,劉交一時之間,竟有些孤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