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見狀,驚慌失措,趕忙將她抬回寢宮。此時的趙祈已經49歲,她曾與褚淳賢許下誓言,待到五十歲時,便卸下皇帝重擔,將朝堂諸事交予趙妘,而後與褚淳賢攜手,一同遊歷大周的壯麗山河,去領略世間的萬千美景,感受民間的煙火氣息。
可命運弄人,距這個約定僅僅只剩一年,趙祈卻轟然倒下,一切美好願景瞬間變得遙不可及。
阿魏為趙祈診治過後,眉頭緊鎖,滿臉悲慼。
面對焦急等候的皇後娘娘,阿魏緩緩搖頭,眼眶中已滿是盈盈淚水,聲音顫抖著說道:“陛下這病症,乃長期積勞成疾、氣血虧虛所致。阿魏…… 實在是迴天乏術了。”
褚淳賢聽後,癱倒在地。
鄭宓聽聞趙祈病重的訊息,心急如焚,日日趕往宮內。
見趙祈靜靜地躺在榻上,曾經明亮的面容此刻蒼白如紙,毫無血色,身形消瘦得彷彿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已然病入膏肓。
鄭宓只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哽住,千言萬語堵在心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簌簌滾落。
趙祈瞧見鄭宓這副模樣,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微弱卻透著坦然:“死,不過是早晚之事罷了。我能撐到今日,已然知足。”
鄭宓喉嚨發緊,哽咽著喚了聲:“表姐……”
緩了緩神,趙祈又吃力地喚來徐玟。
她目光凝重,緩緩開口:“太後一心想讓趙天祚做皇帝,這些年,她暗中四處籠絡勢力,試圖為趙天祚登基鋪路。我一直對此放任不管,實則是想給妘兒設下一場考驗。只是往後,怕是沒法親眼看著了。”
徐玟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悲痛說道:“陛下,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您還要親眼看著妘兒治理天下,繼承您的宏業,將大周的輝煌延續下去。”
趙祈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虛弱卻堅定:“我的身子,我再清楚不過。我已提前留下一份密詔,你務必親手交給妘兒。大周往後的帝王,必須皆是女子。否則,女子好不容易提升起來的地位,難以保全。唯有掌握權力,才是女子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
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震得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徐玟趕忙上前,輕輕為她順氣,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她用袖口匆匆抹了抹眼淚,鄭重應道:“臣,謹遵陛下旨意。”
待眾人魚貫而出,殿門緩緩合上,殿內只餘趙祈與褚淳賢二人。
殿中,燭火搖曳,昏黃的光暈如泣如訴。
趙祈靜靜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燭:“我在大周這短短一生,對大周百姓,問心無愧。對追隨我的臣子,亦未曾辜負。只是…… 獨獨對你,要食言了。曾許下同遊山河的諾言,如今卻只能把你自己留在這塵世。”
褚淳賢緊緊攥著趙祈的手,那手已沒了往昔的溫熱,只剩一片冰涼。
她強忍著內心翻湧的劇痛,身子微微發顫,緩緩趴在榻沿。
這些時日,淚水早已哭幹,只餘下滿心空洞,“我本就是死過一回的人,能在這一世與你相知相伴,已別無所求。”
趙祈扯出一抹虛弱卻溫柔的笑意,努力抬起手,輕柔地撫上褚淳賢的發絲。
褚淳賢只覺那放在頭頂的手,溫度一點點消散,直至徹底冰涼、僵硬。
她心頭猛地一緊,緩緩抬眸,只見趙祈靜靜躺著,一動不動,好似陷入一場永無醒期的沉睡。
阿魏見狀,疾步上前,顫抖著手為趙祈診脈。